真出事,我们俩在厂里、在这大院,还怎么做人?脊梁骨都得让人戳断了!就因为你,我们惹一身骚!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他心里又气又恨,大哥捅的篓子,还得连累自己名声。刘光天喘着粗气,瞪着瘫在地上的刘光齐,咬牙接道:“听见没?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招来的!爹妈的脸面,我们哥俩的前途,差点都让你毁了!从今往后,
这院子,这个家,没你刘光齐站的地儿!爹妈的棺材本让你败光了,爹的医药费,就得从你这个“风光归家’的主儿身上抠出来!敢不给?我和光福有的是“办法’让你给!”他把“帮”字说得特别重,威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两兄弟这一刻站到了同一阵线,冷冷地盯着他们墙角的“大哥”。
刘光福看着大哥那熊样,心里确实闪过一丝快意:活该!但转眼又被现实压了下去一一大哥作的孽,到头来不还是要摊到自己头上?他不无担忧地瞥了一眼紧紧关着的ICU大门。
医院里的这场风波表面上算是平息了,但麻烦显然才刚刚开始。
几乎就在刘光齐被推到墙上的那一刻,角落里就有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一一那是住后院耳房的杜家二小子,他把刘家兄弟这场“内讧”看了个正着。
杜小二跑得飞快,一头扎进了轧钢厂傍晚下工的人流里。
天刚蒙蒙亮,冷风刺骨。
红星轧钢厂巨大的铁门刚发出“吱嘎”的开合声,穿着工装、裹紧棉大衣的工人们便排着队往里走,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二食堂里闹哄哄的,满是劣质油烟的呛人气味和人挤人的汗味。
这味道混着食物的气息,却也压不住一种更加躁动的氛围。
“嗨!大新闻!惊天大新闻!”机修车间的马老七咋咋呼呼地一步踩到长条板凳上,像个说书人一样挥着手臂,唾沫横飞地讲起刚从杜小二那听来的“新鲜事”。
食堂的嘈杂声稍微安静了一些,不少人支起耳朵听。
“知道为啥昨儿个咱二车间的刘师傅没来不?住院啦!差点命都搭进去!”马老七提高了嗓门。“啊?刘海忠刘师傅?他身体不是挺硬实吗?”锻工老王惊讶地问。
“硬实?”马老七故意拍了下大腿,“那是气炸了!让谁气的?就他那前两天人五人六回来的宝贝儿子,刘光齐!”
“刘光齐?不是说在外面混发达了光宗耀祖回来的吗?”
“发达?扯犊子!”马老七不屑地啐了一口,“咱们都被那小子蒙了!他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了!结果让外省大厂那头的女家给瑞了!夹着尾巴滚回来的!”
“上门女婿?!被撵了?”
“天爷!这下刘海忠的脸可往哪搁啊?”
“可不是嘛!昨晚还看见他带着儿子在院儿里溜达显摆呢,那劲儿头,都不知道姓啥了!”各种议论声像开了锅一样轰然响起,同情、鄙视、看好戏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许大茂就坐在人群当中,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吸溜着搪瓷缸里的热水,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事。
等议论声稍小了点,他慢悠悠放下缸子,清了清嗓子,轻易就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咳,大伙儿,静一静啊。”
许大茂天生就有撩拨人的本事,声音不大但听得清楚,“马师傅讲的呢,基本是实情!不过啊,”他故意拖了个长音,“这个刘光齐,可不止是被撵回来那么简单,
他可是把他老爹坑到姥姥家了!咱刘海中师傅,这辈子最看重啥?那就是一张脸!现在可好,亲儿子跑去给人当了倒插门女婿,这脸算是丢出二里地了,而且全院儿都知道了!刘师傅那股邪火憋得哟,“咔嚓’一下,心梗了!”他还配合着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
周围的工人发出“霍”的一片感叹。
“这还不算完,”许大茂压低了点声音,故作神秘状,“昨晚上在医院,哎呀呀,那场面,才叫精彩呢!咱刘大工程师,刘光齐!亲爹在里头抢救,命悬一线!人家在外面,手一摊一一没钱!一分钱都掏不出来!还反过来指着俩弟弟,刘光天和刘光福,说什么爹的病就该他们俩出钱治!这叫什么?同志们,这叫过河拆桥啊!”他觉得自己形容得很贴切。
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愤慨的骂声嗡嗡响成一片。
“缺德!刘师傅白养这么个白眼狼!”“光天光福摊上这种哥真是倒了血霉!”“这要是我家的,腿早打折了!”
许大茂很满意地看着大家群情激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透着一丝得意:“更糟心的是啊,我听说,刘师傅这病,花钱就是个无底洞!进了那个特护病房,一天没个几十块恐怕都打不住!后面治起来更要老命!老刘家那点家底儿,能经得住他这“好儿子’折腾?”
他故意摇头叹气,显出惋惜的样子,但眼神深处却藏着别的意味,“所以说啊,这人啊,活一辈子,到头来要是摊上这么个玩意儿,真是……可怜哟!对了,咱们厂里领导知道这事了没?总该派人去慰问看望一下吧?”他最后一句话,像是提醒了什么。
“对!是该去看看刘师傅!”“工会得管管吧?”“许放映员,你是宣传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