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并抱臂,身子往后一仰,眉梢轻佻,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嚣张劲儿:“你在东北到底遇见了什么?那些畜生怎么没为难你,连马仙儿家都放你回来了?”
风星潼摊了摊手,神色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老老实实地,把该办的事办完,就回来了。”他心知肚明,仙家和弟马之所以对自己客气,一大半是看在韩舒的面子上,再者他本就性情温和,不喜惹是生非。
可换做眼前这个嚣张跋扈、心浮气躁的王并,那可就难说了。
毕竟寻常的纨绔子弟,可生不出在陆瑾面前拘束李慕玄灵魂这种疯狂的念头。
王并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气。
这么说来,太爷倒是大惊小怪了。
风星潼都能去,我王并又凭什么去不得?
“散了吧,没胆识的家伙。”王并随意地挥了挥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房门。茶间里,涩中带甜的茶香依旧缭绕不散。
风莎燕侧过头,直视着身旁的老弟:“你在激他?”
风星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将他想知道的如实告知罢了。”话音刚落,他便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老爹风正豪的电话,将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风正豪没有多做评价。
只要风家与王家祖上的那层牵扯一日不绝,两家便注定无法真正相安无事。
如今看来,公司和“全性”的介入,反倒像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随着王并那份小心思的不断发酵,说不定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吕良能将约战的地点选在东北,实在是太好了。
东北秋日,层林尽染,金黄与赤红交织成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这片绚烂之下,透天窟窿仿佛巨兽张开的咽喉,吞噬着外界光亮和温暖,一旦踏入,便被一股彻骨的湿寒包裹。
内部隧道四通八达,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每一条都深不见底。
吕良半跪在空地,苍蓝双手轻抚过一张张面孔,在他的操作下,吕家人关于吕慈的记忆如流水般被剥离。
一个接着一个,他机械地重复着。
乘息的无节制消耗,让他此刻形销骨立,脸颊深陷,双目空洞无神。
骤然之间,一股精纯的熙息猛地灌入体内,吕良枯竭的身体为之一振,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了几分。吕良抬眼侧望,唇边泛起一丝虚弱的笑意:“还是夏禾姐好啊,肯可怜我,愿意帮我。四张狂如今只剩三个,可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待我太好了。”
夏禾安静地输送着悉,她那独特的“肌息”,不知为何对吕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不用客气,小坏蛋。”夏禾轻笑一声,“再说我们帮你,也并非出于同情。四张狂嘛,物以类聚,本质相同。”
“我们很乐意把那些甘于沉沦的家伙们踹进更深的深渊,并乐此不疲。至于那些能够无视欲望、克制私欲、拒绝逃避、主宰情绪的家伙们,看他们最终能达到何种成就,那也是我们极大的兴趣所在。”夏禾一边解释着,一边将单马尾甩到身后,脸侧几缕发束如波浪般垂落。
她夹克衣领处,一道狰狞的巨大伤疤赫然入目,那道伤痕从胸口上面一路撕裂,蜿蜒至腹部和腰侧。“姐,你身体的伤真的不用我修复吗?”吕良问道。
夏禾笑道:“不了,留着。权当一个见证。”
“灵玉真人也来东北了。”
“唔···那个牛鼻子。”夏禾无奈地耸了耸肩,“有时候真想让你把他的榆木脑袋给狠狠洗涮一下。吕良摇摇头:“姐不会让我那么做的,真洗脑了,他也不会是你想要的那个灵玉真人了。”夏禾伫立洞口,仰望那束自窟窿倾泻而下的光亮,眼神空蒙,不知所思。
吕良完成了对最后一个吕家人的“清理”,转向夏禾,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姐,其实还有的选。我回望此生,几乎每一步都踏错了方向,可至少到了这最后,总算明白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夏禾闻言,轻声应道:“是吗?见你如此,姐姐很是欣慰啊。”
吕良追问道:“那你呢?”
“人世间,多的是无可奈何之事。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夏禾依靠着冰凉湿滑的墙壁,逐渐有点心不在焉。
“倒也未必。”吕良伸展腰肢,同样去仰望头顶的一束光亮,“万般皆是心,点点都由人。”山顶处,冷冽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枯叶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野性气息。
“全性”门人如幽灵般散布在林间的隐蔽处,与这片深沉的秋色融为一体。
吕慈和张楚岚一行人,踏足在一条幽深的小径。
“疯狗”故地重游,眼前不见昔日故去之人,亦无旧敌的踪影,每走几步,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暗处那些古怪的熙息,那些“全性”如同潜伏的毒蛇,暴露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却又诡异地保持着距离。与此同时,山头之上,韩舒与任菲并肩而立,旁边是东北大区负责人高廉,以及临时工二壮。韩舒银边边框的目镜探测中,整个山林的燕息流转无所遁形,无数光点勾勒出所有人的精确位置。他抬手指向西南一角,语气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