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勉强能下地走动。”
“钦儿心头有愧,便常去看望照料,还总托孩儿多捎些灵果过去。”
说到这里,他神魂微微一动,语气里添了几分意味深长:
“孩儿神魂稳固后,也曾离庙而出,远远往山上瞧过几回。每回钦儿一到,那位桂老便笑呵呵寻着由头,非说要出门巡山。”
他眼角一挑,递给自家父亲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才慢悠悠地收尾:
“一来二去,两个小的倒比先前,更是亲近了几分。”
话音落下,果林里顿时静了。
姜义神色,比方才更沉定几分。
若说先前只是揣测,此刻却等于老桂把那点心思明明白白摆在了桌上。
只是偏偏生了此事,桂家来历又成了谜,他便有些拿不准了。
思索半响,仍是想不透。
也罢。
想不通的事,索性不想。
若真是对方存了此意,那该急、该解释的也是他家。
自家若沉不住气,反去追问,反倒落了下乘。
念及此处,心头波澜便复归平静。
他抬手一摆,示意小儿退下,不再多言。
姜亮会意,躬身一礼,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悄然散去。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
像村口那盘老石磨,嘎吱作响,转得再慢,也终归往前挪着。
只是这天,却渐渐换了颜色。
两界村里,已是小半年没见过像样的雨水。
村北那条平日潺潺作响的小溪,如今只余下一层浅水,在石缝间闪着微光。
好在家家户户的井里,吊桶放下去,还能带起一汪清冽。
所以村人只是田埂头、饭桌边零星抱怨两句,说今年秋粮怕是收成又不济。
姜义却没旁人这般乐观。
有姜亮在,他的消息,总比常人灵得多。
不光是这小小的两界村,自长安以南,至羌地千里之外,偌大一片地界,都已有许久不闻雨声。天不下雨,地便干涸。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姜义心头隐隐有些说不清的担忧,像是一片阴云,总也散不去。
可天地大势,岂是一个山野村夫能管的?
他能做的,不过寻了个由头,将锦儿叫到跟前,嘱咐她安排人手,把姜家那几座大粮仓看得紧些。鼠蚁别钻了空子,人心更别生歹念。
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再加上古今帮依着姜家示意,极力开荒垦殖。
种出来的粮,自家吃不尽的,便送来换些粗浅药材。
一来二去,那几个当初为“备不时之需”修下的粮仓,早已是满满当当,夯得结结实实。
如今看来,这“不时之需”,怕是真要应验了。
姜义独自立在仓前,闻着那股子谷物特有的踏实香气,心头那片阴云却未散,反倒更沉了几分。自家积攒下的这些粮食,别说两界村,便是再添几个村子,也足够撑上数年。
到时真有灾荒,让锦儿出面开仓放粮,于她而言,既是功德,也能积下威望。
只是……若真到了记忆中的大旱灾,光有饭吃,也不成。
人,终究是要喝水的。
粮可存,水难留。
在真正的天灾面前,那些坛坛罐罐里的存水,不过杯水车薪。
便是自家几口修行人,将壶天里的家当尽数腾挪,又能盛下几何?
后山灵泉或许不会枯,可那水未经稀释,村人若直接拿来饮用,便不是救人,而是害命。
想到此处,姜义心里已有了计较。
从谷仓回来,便转去祠堂,寻上自家那小儿。
香火缭绕,烟气氤氲。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不急不缓:
“亮儿,你得辛苦一趟,往西海问一遭。”
供桌前,姜亮的身影缓缓显出,神色一肃,只静静候着下文。
“一来,你去打听打听,这天久不下雨,到底是天时使然,还是另有缘故。”
姜义顿了顿,目光落在小儿那愈发凝实的魂影上,接着道:
“二来,你也看看,西海家大业大,可有什么能储水的宝贝。此事,你寻着锋儿与敖玉,好生商议,或许能想个法子。”
姜亮闻言,郑重地点头,低声应下: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寻文雅,让她尽快修书去西海。”
姜义心头虽急,面上却依旧淡然,只嗯了一声,权当允可。
说到底,这事也急不得。
自家这小儿的神通,说来玄妙,能凭着香火牌位在祠堂与城隍庙间往来自如,可到底有门道,有规矩。自家祠堂,血脉至亲,自是来去无碍。
可若真是鹤鸣山的仙府,或是西海水晶宫那等地界,岂容旁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天理向来如此,仙家更讲法度。
故而此事,纵心急如焚,也得依着人间规矩,老老实实地走。
日子一点点过去,天色却愈发干得厉害。
连空气里那点水汽,都像被日头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燥热的尘土味。
姜义耐着性子,又等了几日。
这一日,姜亮送完鹰愁涧的嚼用,却未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