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告诉你们的,我知道闫队肯定会帮忙,我不好意思。”马其乐霍然仰起头,抱住了关昭,脸埋在她肩上:“我不想添这么多麻烦,闫队已经帮了我跟我爸很多……我还不清的。”
关昭揉揉他的头发,又重重弹了他个脑瓜崩:“还好闫山走了,让他听到,你就再也别想上他的车了。”
马其乐吃痛了也没有动,紧闭着眼,眼泪哗哗流成两道小溪,关昭T恤的肩膀位置都湿了一大块。
“昭昭姐,我真的很害怕,我只有我爸了!他要是……我怎么办啊?”抢救室的走廊很安静,他没有嚎啕大哭,但抽泣的声音依然清晰。
关昭拍他背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虞佳期,后者无声叹气,显然也知情。
“不是说叔叔送来的很及时?”她斟酌用词:“人民医院的医疗条件是市里最好的,你做得很棒。”
不能对一个等待亲人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人承诺什么,她只能在心里想,会没事的,她也见过不少人中风,送医及时配合治疗后恢复如常的例子很多,这其中一定包括马其乐的爸爸。
马其乐哭了三分钟,眼泪渐渐不流了。虞佳期一手攥着包手帕纸,一手抠开包装拽出两张递给他,擦了擦脸,他打起精神,想说点什么:“昭昭姐,我……”
“照顾好自己,别想太多。”关昭两根手指在他脸上捏了捏:“现在有没有好点?”手感挺软的,实话说,她想这么干很久了。
人的情绪总是需要发泄的,憋久了没有好处。让他哭一下,反而能舒畅点。
马其乐并不躲,就是言语间有些不好意思:“嗯,好多了。”
“昭昭姐,你的腿……今天出来这么久不要紧吗?”他才想起关昭还带着伤。
关昭怕他自责,直接把裤腿揪起来:“喏,已经好多了,我这到底是小伤,现在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多亏你们送的拐杖,前几天真是帮上我大忙。”她笑了一下。
马其乐放松了不少:“佳期……看到你用拐杖后,说要去学中国功夫,武术,少林棍法?”
关昭听得懵:“这哪跟哪?”
虞佳期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脚:“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不能说吗?”马其乐鼻子皱起来,是疼的。
“就是,就是那天看到关你教训那个插队的男人,”虞佳期罕见地尴尬了一下,又竖起大拇指,“厉害!”
“我还以为什么事……”关昭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哭笑不得:“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那天也是气上头了,实际上应该躺在地上讹他一大笔。”
“那个男人就是想动手,我都看见了,要不是闫队过去,他真的敢打你,你躺下不就是挨打吗?”虞佳期成长的环境,让她习惯了要么跑,要么刚。
“你在这边多待两年就会习惯了。”关昭能理解她的想法:“嗯……就当是我们这边的风俗不同吧。”
马其乐听着她们偶尔的闲聊,团在手里那两张擦过眼泪的纸捏紧了又松开,反复地揉搓,直到被掌心的汗打湿。
有人陪伴,等待的过程会少一些煎熬。
手术结束时,天已经黑了。门上的提示灯一灭,三个人都站起来,马其乐急切地上前两步。
“手术很顺利。”
医生带来了结果,马其乐的脸先是白到近乎透明,听完,又涨红,血液在他皮肤下如同一波去而复返的海啸。
人被直接推去icu监护,不允许陪护,现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想见到人,要等到明天。
马其乐却不遗憾,他大力抱了抱关昭和虞佳期,激动得咧嘴了半天都说不出话。
“说着有点煞风景,不过有前面还没出院的赵浩成做例子,我觉得需要尽快请个护工?你一个人能照顾吗?”关昭询问他的意思。
“我已经安排好了。”闫山正好回来,听见她的话就应道:“护工,我能想到的日用品都有准备,其乐,好好陪着你爸就行。”他离开这么久,就是把后续能帮上忙的事全部处理了。
马其乐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搓了搓手,到底不敢抱闫山。
“现在怎么样了?”闫山问他。
“医生说,手术顺利,在ICU,今天过了时间,想探视只能明天。”马其乐原封不动地复述。
“好,不急这一天,”闫山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没吃饭吧,先去吃饭?”
这会儿谁也没心思挑,随便找了家医院旁边的面馆,一人点了份拉面。
关昭的食欲在飘着满满一层葱花的拉面端上来时跌到了低谷。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面是马其乐点的,他以这顿饭又不贵为由坚持付账,她一时忘了说一下自己的忌口,要怪只能怪自己。脸上尽量不做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不想给马其乐添什么负担,就算他爸爸手术成功了,心里肯定也乱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