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预测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一样。
一天清晨,他从梦中缓缓苏醒,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小鸟已然离开。他摸了摸小鸟可能出现的地方,发现空无一物。天空下起了雨,他慌忙在手边摸索着前几日一位好心路人,送他的油纸伞。
撑开的一刹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伞里掉了出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手心处传来了熟悉的绒毛感。这是那只小鸟的羽毛吧,他心想着,打开自己的小包袱,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羽毛放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以后有缘再见,我的朋友。
“小朋友,你愿意让我在你的伞下躲躲雨吗?”
旁边传来老人健朗的声音,阿释密达忙不迭举起自己的伞:“老人家,您用您用!”
“你不撑吗?”
老人看着他湿掉一大片的肩膀,握着他的手,把伞往他那边移了移。
“没关系的。”
“哈哈哈,你这小孩倒挺有趣的,我叫白礼,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释密达。”
(5)
在嘉米尔高原的日子,较之以往,要舒服了不少。在这里,他有吃有喝,不用像以往那样风餐露宿了。
只是,对于这样的生活,阿释密达非常不适从。他怕自己的修行被耽搁,整日整夜窝在堆放着各色菩萨神像的房间里,不吃不喝坐在蒲团上冥想。白礼给他送饭,他权当没看见。
送来多少,他便原封不动还回去多少。一段时间的修行后,他有了跟神佛对话的能力。
面对他的疑惑,菩萨佛祖们温和地开导着他。
“所有的事物都根据因缘果的规律生息,叫做缘起,这世间一切生灵都因缘起而存在。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你身处此地,心有此念,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
“你天生感觉敏锐,以至于过多的痛苦将你淹没,这也是缘。”
“正是因为这些缘,才有了现在的你。”
“这是我的因果吗?”他有些迷茫。
“一切诸报, 皆从业起, 一切诸果, 皆从因起。正所谓因缘果报,你这一生所受的,都是你前世造的因,而你今生的起心动念,一切造作,都是来世果报的因。”
“诸法藏于识,识于诸法然。二者互为因,又常互为果。待你踏入‘菩提无树,明镜非台’的境界,你便悟道了。”
“弟子受教了。”他弯下腰,朝佛像们鞠了一躬。
是时候走出去看看了,阿释密达想到。他拖着无力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拉开了门。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就在他感受着这股阳光时,一团东西迎着他的脑门扑了过来。
“诶诶,你不能进去!”史昂的声音丛远方传来,随着站定的声音,他有些吃惊地说道:“阿释密达,你出来啦?”
“嗯,我出来走走。”
可能是长头发了,小鸟嫌扎,还没趴一会儿,就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阿释密达调准时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在他脑门上盘旋的鸟。摸了摸腹部,果然缺了一条腿。
天底下大概不会有第二只,喜欢趴他头上的断腿小鸟了。
“你认识这只鸟吗?”史昂问他。
“嗯,以前在天竺的时候,它陪了我很长时间,”阿释密达一手捧着它,另外一只手熟练地顺起了羽毛,语气颇为怀念:“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没想到,它居然追我来到了这里。”
“额——”
看着这只造型形似凤凰的小鸟,史昂咽了下口水,字斟句酌地问道:“你,知道它是什么鸟吗?”
“难道不是普通的小鸟吗?”
“我这样跟你说吧,它身上的羽毛有很多颜色,红的蓝的紫的黄的,什么色儿都有。”
“啊?”
“啊?你和它相伴那么久,难道没有听别人说它很像凤凰吗?”
“凤凰?”
二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的,阿释密达一脸不可置信,史昂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就在这时,白礼拎着一本封页快掉下来的书踏进了这个小院子。
他拢了拢宽大的袖子,眉宇间透出一丝凝重:“来自远方的客人啊,不知你来此,所谓何事?”
小鸟似乎想装听不懂,干脆趴在阿释密达怀里装死。阿释密达摇它,以往会跳起来啄他手的小鸟,此时毫无反应。
见状,白礼神色愈发严肃起来。他飞快地翻起手上快烂掉的书,翻到某一页念道:“齐有一足之鸟,飞集于公朝,下止于殿前,舒翅而跳。齐侯大怪之,使使聘鲁,问孔子。孔子曰:此鸟名曰商羊,”
不等他念完,刚刚还装死装傻的小鸟,扑闪着翅膀从阿释密达怀里飞了出来,落到地上化作一位豆蔻少女,翩翩然站在他们面前。她自顾自地打量着身上的衣服,又拿手摸了摸簪在发髻旁的发簪,确认造型无误了,才朝面前的老者露出一个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