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她愤怒,可她同样无能为力。
因为所有人都在跟在跟她说,朝廷的困境,皇帝的难处,百姓的痛苦。求和,求守,求伐,都只是这群人企图解决这场立国难处的办法罢了。门口,道童们正端着贡品匆匆走过,马上就要是宗泽的三七了,道观正在准备即将到来的日子。
经过宗泽一事,她清晰知道,她和她九哥应该是站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时至今日,这对乱世得以存活的兄妹,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日轮当午,秋老虎好似凝固一般散不出去,集禧观好像在洪炉中被炙烤,连带着童子的影子也跟着歪歪扭扭一般。
“杜充乃是黄相心腹。"宇文虚中冷不丁说道。赵端盯着神龟冰鉴出了会神,所有人便都放轻呼吸,不敢多言,只等着这位还未真正经历风雨的小公主回过神来。
“那就放了吧。“许久之后,赵端神色阑珊说道,“反正我都要回扬州了。”宇文虚中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自己想通了,紧跟着松了一口气,脸上很快就露出笑来:“那正好和王彦一起赶赴行在。”赵端斜眼看他:“王彦要是不去呢?”
宇文虚中看了眼公主,惊疑不定:“公主想给岳飞报仇?”赵端不解:“和岳飞有什么关系?”
“此人不是和王彦有仇。“宇文虚中摸着胡子,眼神转了转,随后故作无事地说道。
赵端和他四目相对,最后一板一眼,撸起袖子,骂道:“你一个小老头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这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本子,微臣耳不聋眼不花,不想看到都难。"宇文虚中也很无辜,“而且微臣才四十九,还没到知天命的年纪呢。”赵端骂骂咧咧:“搬弄是非,胡说八道,坏我名声。”宇文虚中摸了摸胡子,火上添油:“外面之人都说要想成为入幕之宾,若非容貌绝佳,那可就要跟岳飞一般技压群雄,话本上写的格外生动,绕是我本无意关心,也跟着多听了一耳朵。”
赵端嗤笑,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不要你这种嘴巴坏,人也坏的糟老头的。”
宇文虚中摸着胡子的手一顿,捻着自己修整整齐的胡子,忍不住反驳道:“微臣年轻时,没有一个人夸不好看的。”赵端抱着手臂,纰牙:“可你现在是老菜帮子了。”宇文虚中不服气:“微臣写文章可是一绝!”赵端哦了一声,咧嘴:“我没读过书呢。”一生自诩从未遇到对手,甚至有些恃才傲物的宇文虚中无话可说了,最后不得不承认:“还是说回王彦的事情吧。”赵端哦了一声,直接问道:“那王彦还能平安回来吗?”宇文虚中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要是马扩这样的,不行。“赵端紧跟着说出自己的要求,“最好就是见一面,然后立马完好无损地回来。”
宇文虚中看了公主一眼:“想来那个时候公主已经去了扬州,汴京情况如何,和公主并无关系。”
“所以你放下筷子就骂娘嘛。“赵端目光锐利,不屑反问,“我不在了,难道汴京的官员百姓不是人,不需要人保护嘛,我们是玩过家家嘛。”宇文虚中沉默着,突然叹气说道:“公主仁心。”赵端捏着手指,身子往后靠去,自嘲说道:“我仁心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公主罢了。”
“若是王彦能暂缓一二强硬的态度,许是能改变一二。"宇文虚中说道。赵端揉了揉额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王彦北伐的态度和宗泽简直是相见恨晚。
“若是公主真的想保王彦,那就和他一起启程吧。"宇文虚中最后委婉给出自己的办法。
宇文虚中出了集禧观,显然心心情很好,走在路上嘴角都是带着笑的。“怎么样了,公主同意放人吗?"刘诲在边上记得抓耳挠腮。集禧观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显然刘诲就是那个谁'里面,所以他只能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
“之前不过是宗颖面前随便提了一嘴,那厮的表情很是吓人,要是公主也不同意,这人我们可就真的救不出来了,可现在金廷那边点名要这几位使者。”他连连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汴京的这群人我瞧着都太有主意了,也难怪黄相这么不放心。”
宇文虚中还是没说话,只是走路的脚步加快了点。“我这几日打听过了,公主在汴京很有分量的,要是公主没想明白,我们就多劝劝公主,务必要公主亲自去放人。”刘诲在外面等了好久,心中越发惴惴不安,设想了很多难处,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
“其实要我说,我们直接说是陛下的命令会不会好一点,宗泽不听,难道宗颖也敢不听。”
“说来说去,还是公主太不懂事了,也不知道体谅体谅朝廷的难处,就知道跟着这群没脑子的人走。”
宇文虚中脚步一顿,打量着自己的同僚。
刘诲不解,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我做什么?”“公主比你聪明。"他施施然说道。
莫名其妙被暴击的刘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公主扮猪吃老虎的水平,当之无愧的赵家血脉,差点连我都糊弄过去了。”
刘诲瞪大眼睛,活像见鬼一般。
“公主也同意放人了。“宇文虚中抛下最后一句话,抬脚走了。刘诲猝不及防被攻击,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