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不畏虎。
她从未畏惧过任何人和事情。
“公主再有性格又如何?“那人挑眉,反问道,“没了宗留守,她面对的可是汴京的百万义军,宗泽是个好人,但好人不长命啊,我们不去争,其他人肯定也会去争,现在公主独自一人在汴京,可是最好的机会。”丁进心中微动:“那张三可是个能人?”
“张三现在人在大名府呢。“那人自信说道,“赶过来至少需要两日呢。”丁进依旧犹豫不决:“若是宗留守只是病了呢?”“病则失权,不论现在宗泽如何,那个郭仲荀却实在不好相处,若是让这样的人掌握东京,我们怕是完了,这些读书人只会把我们当泥一样踩在地上。”那人上前一步,苦口婆心说道。
丁进沉吟片刻,随后慎重而紧张说道:“怎么能让人如此冒犯公主。”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笑了起来。
“实在不是俺不懂规矩,就是这么久没看到宗留守了,现在这个情况,不得不多想一些。”
七月初五,赵端从集禧观刚到衙门,就被不少人拦在公堂上。赵端看着带头闹事王宣等人,其中王大郎更是直接,直接让自己的兄弟把公主团团包围着,自己则一脸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公主。张宪又惊又怒,挡在公主面前,大喊道:“这是做什么。”岳云也很紧张,挡在公主右手边。
正中的赵端面不改色看向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笑问道:“宗留守病了。”“都病半个月了,也该让我们见见才是。"王宣握着腰间的长刀,冷冷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公主和宗郎中能见,算什么事情。”“你如今应该在白沙镇,为何会回到汴京。“赵端反问。王宣厉声说道:“还不是因为迟迟没有宗留守的消息。”赵端冷笑一声,随后看向王大郎:“你呢,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城东才是。”王大郎咧嘴一笑,流里流气说道:“大家都说汴京出事了,无心打仗呢,我这不是赶回来看看嘛。”
赵端目光环视众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不少人都避开公主的视线。
赵端平静地重复道:“宗留守只是病了。”“那就让我们去看看!"王宣坚持说道,“若是小病,我们自该多看看,若是大病,也该商量以后的事情。”
赵端反问:“要商量什么?想商量什么?”王宣眉心微动,上前一步,紧盯着柔弱的公主:“自然是要商量……很多。”“还不退下。"张宪看着他大步朝着他们走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今日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打算轻易离开。"王宣意味深长说道,“我必须,要见到宗留守。”
赵端看着他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们打算…”她目光环视众人,一字一字说道:“造、反!”人群哗然,有人连连摆手,有人却沉默不语。“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匆匆赶来的宗颍看这个如此紧张的场景,声部都吓到劈叉了,连忙冲进人群中,看公主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怒目而势,“要反了不是,公主也敢随便拦下。”王大郎不服:“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我们见不到宗留守,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幺蛾子。”
宗颍皱眉:“我爹病了,大夫都说要好好静养,你们现在闹着一出是不打算让我爹好好静养嘛。”
“我们只要见到宗留守,自然会让留守好好静养。"王宣坚持说道。宗颍看着带头闹事的几人,咬牙切齿说道:“现在金军就在外面,你们就要在衙门闹着一出,好,好啊,真是白瞎了我爹这么看重你们。”“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就是因为金军在外面,我们才要确定内部是稳定的。"王宣坚持说道,“宗留守是汴京的主心骨,若不是他,汴京也不会有现在的稳定,所以,我们必须要确定他的安全。”宗颍咬牙。
身后的赵端平静说道:“既然你们要看,那就选几个统制来吧,宗留守要静养,不能让这么多人去打扰他。”
宗颍吃惊扭头,悄悄去看赵端。
赵端却束手站在虎视眈眈的众人面前,格外神色平静。夏日清晨的日光落在她过分白皙的面容上,甚至透出一种过分冰冷的水感,好似黄河化冰时的万千银镜,在水流中激烈翻滚。统制们对视一眼,随后就选出五人:“那就我们这几人吧。”赵端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众人一看便紧跟着上去。“宗留守到底怎么了?”
“宗留守也都七十了,若是真的病了,也”众人穿过内外交接的院子后突然听到接连内外的小门被咣得一声关上。五位统制立刻大惊,相互背靠背站着。
宗颍也大惊失色,只是他下意识看向赵端。最前面,赵端背对着众人。
她穿了一身格外华丽的直领对襟精子,薄如蝉翼却密织七重,那条嫩绿色的百迭裙边缘缀着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在日光下如水波微荡。她歪了歪头,头顶的荷花花冠上,冠顶的三朵绢制荷花,花瓣层叠,摇曳生姿,随着她的动作,金银制莲叶与花苞便也跟着栩栩如生。“学资治通鉴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吕后为何要坚持在刘邦死后,秘不发丧,当日老师说:“人主之疾,非独其身也,亦国之危也。疾则耳目不明,听受壅蔽,权柄下移,之前,我一直不太明白,直到这次…”赵端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台阶下的所有人,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