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着人少挖到自己手里,那余下的人口也要紧跟着解决,不然这些统制的心就会之间变野,从而彻底兼并土地,让前面的付出付之东流。“这些统制手中的士兵大都是市井无赖,便是给他们土地,他们也守不住,只会卖到乡绅手中,得到一笔快钱,然后再重新再为非作歹,最后被军队吸纳。"宗泽解释道。
赵端皱眉:“这些人如何能当兵,冲在第一线,怪不得一打仗就跑。”宗泽摸着胡子:“即便是这样的人,公主还打算放他们出来为祸百姓吗。”赵端完全不掉进他的语言陷阱中,反而犀利指出问题所在:“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祸害,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军队,若是主将肆意妄为,危害只会更大,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份稳定的从军的工作,而是教育。”这是人的问题,但深究下来是教育的问题。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民众是需要开智的。宗泽眼睛微微发亮,嘴上却打击道:“读书可是一笔不晓得开支,现在饭都吃不起,如何能读得起书。”
赵端拧眉:“说来说起还是钱的问题。”
“难道不是对面有敌人的问题?“宗泽反问。赵端挑眉,也紧跟着反问:“难道大宋有那一日是没有敌人的吗。”“西夏、辽国、吐蕃和大理,这里面哪个不是宋朝的敌人,而且敌人自来就是打不完的,就算我们现在打败的金国,那未来北方的游牧民族还是会重新兴起别的国家,难道就因为边上有敌人,就放弃内部发展嘛。”宗泽看着年轻的小公主,满脸含笑,惊讶于她的远见,又感慨她的勇敢。知敌之仇,不知为益;知敌之害,不知为利之大。公主小小年纪,明明书也没读多少,却能清晰得明白两者的区别。“可偏偏钱是最难得。"宗泽沉声说道。
赵端叹气,睨了宗泽一眼,大声嚷嚷着:“所以我就说把他们安置到其他地方去,汴京就是第一块大饼,就这么大一张饼,现在吃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够剩下的人吃了。”
“我们既然现在没法把汴京这块饼做大,那不如另起炉灶,去别的地方做大饼呢,也能生钱不是,一举数德呢。”
宗泽没说话,只是突然问道:“公主可有和吕公说过自己的想法。”赵端一听这名字就露出一言难尽之色。
迂腐,封建,难以沟通的臭老头。
臭老头一见人,张口就是'公主欲填仪者又不可不先修德也',闭嘴就是'公主应慎择妇言,勿妄评议',再不然就是′立身以端正,公主出门不可成群结队,过于轻浮',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没好脸色。赵端一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想着老头虽然啰嗦一点,能用就行,本着油泼不进的恶劣态度,把人气晕了好几次,偏臭老头越战越勇,见了人就开始叽里咕噜越说越激动。
这可真是苦了文盲赵端,听又听不懂,走又不好意思走,最后小手一挥儿,把人打发去教小孩了。
一一不是爱教育人嘛,给我教书去吧!
宗泽一看他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东莱吕氏以学术见长。”“所以让他去教书了。“赵端臭着脸说道,“我可没亏待他,一日三餐,两荤两素,还有水果甜点,逢年过节,衣服时令也没少送的。”“前日重阳节这么热闹的节日,公主忙于钦点士兵,好像都不曾亲自去看吕公。“宗泽提点了一句。
“重阳”得名于《易经》中的“阳爻为九”,被视为九九归一,一元肇始,万象更新,衙门学堂都放了一天假,整个汴京都飘满菊花香,彻底狂欢到天亮,热闹得不像话。
赵端立马反驳道:“我送了茱萸酒和菊花过去,还送了一篓子的大螃蟹!”宗泽无奈说道:“吕公按理现在是公主的老师。”赵端扭头不听。
“吕公乃是名臣吕公著之孙,其父吕希哲乃是天下皆知的大家,吕公自己曾因拒其引诱,不肯依附蔡卞而闻名士人。“宗泽笑说着,“如此名誉,天下官吏谁不卖几分面子。”
赵端抬头想了想,然后缓缓扭头去看宗泽。宗泽微微一笑,给出最后的目的:“听闻洛阳主官翟兴很是钦佩吕公。”赵端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吕好问病了。
自从前日重阳节,他莫名其妙在夜色中呆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早上仆人发现时,已经一病不起,脸都烧红了。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精神却莫名亢奋。
“请个大夫看看吧。"仆人忧心忡忡,“虽然退烧了,但怎么瞧着精神不好。吕好问是个倔老头,闭上眼躺在床上不开口。仆人急得抓耳挠腮,心一横,打算先斩后奏,先把大夫请来再说。只是他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随后公主从马车上兴高采烈跳了下来。
“公主。”他吃惊喊道。
“你生病了吗?“赵端手里抱着一盆灿烂的菊花,动了动鼻子,“好重的药味。”
仆人愁眉苦脸,声音都开始抽泣起来:“相公病得厉害,要,要……。”“什么,要死了!“赵端大惊失色。
仆人欲言又止。
一一那倒也没有。
“吓死我了,你那个仆人说话大喘气。“赵端一入内,就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老头,大声抱怨着,“怎么病了也不说,我已经去请回春堂的大夫了。”吕好问吃惊地看着小公主,半响也没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