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部分记忆被封锁,长穗时常会陷入惶恐不安。
她不知灵洲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当年的自己和桓凌究竟经历了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寻找桓凌。她只能凭借自己留下的只言片语,布下命盘星象日日观守,期待着能从死寂中窥得新生。
【你的兄长桓凌,被暮绛雪投入了三千虚空境历劫,无论如何,你都要找回阿兄,护他安全无忧。】
十五年了。
每当想起这句轻飘飘的嘱托,长穗都会陷入难控的焦躁恨惧中。她焦虑自己雾里看花,憎恨自己封锁了记忆还要求一堆,不肯多解释两句安抚她的心,同时她也深知自己的性子,越是这般简短想三两句盖过的话,越代表事情棘手到她难以控制。
这些年来,她遍寻不到桓凌的踪迹,在命盘上感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生命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如今,星象动了,属于桓凌的命盘越来越清晰,长穗惊喜发现,她与兄长竟处在同一个虚空境异世!
轻轻拨动星象,星盘移动重新组合,给了长穗明确的指向,“……西北?”
桓凌在西北方位?!
长穗眨了下眼睛,一遍遍重复着:“西北,西北,阿兄现在在西北……”
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带驱散了先前暮绛雪带给她的噩梦。
她抠着手在房中走来走去,忽然想到什么,她匆匆朝房外走,拉门的动作太急,吓到了守在门外的秀琴,“尊座,怎么了?”
长穗问她,“冬猎场地是不是在西北?”
秀琴愣愣点头,“对呀。”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她,长穗脸上的笑容扩大,眼弧弯弯流露几分属于少女的灵跃朝气,“告诉女帝陛下,此次冬猎我会护驾随行。”
她要去西北,将她的阿兄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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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国有冬猎习俗,每年冬季,北凉帝王都会率朝臣去皇家猎场游猎数日,还会进行一系列的比试考核。
今年的冬猎定在三日后,因往年长穗并不参加,她这突兀的决定使咸宁阁好一通忙碌,总算赶在出发当日准备妥当。
清晨,雾霭弥漫,积雪堆积在道路两侧。
暮绛雪穿戴齐整来问安时,清棋正在帮长穗梳发,因觅得兄长方位,她心情极佳难得没有梦魇,连带此刻看暮绛雪都顺眼许多。
“门规抄的如何了?”摆弄着桌面的兔子簪花,长穗抽空瞥了眼镜中身影。
暮绛雪又换回了那身耀目红衣,少年乌发半束,镶嵌着宝石的暗红发带垂在肩侧,衬的肤色如雪容颜无俦,五官精致到沾带攻击性,冷艳又阴凉。
这……怎得还生了戾意?
指间一抖,长穗捏在手中的珠饰又跌回妆匣中,发出啪叽一声响。
听到珠串滚落的声音,暮绛雪抬眸直对镜面,长睫下的双瞳漆黑渊渊,“承师尊厚爱,徒儿日夜誊抄门规,已经抄完五遍了。”
怎么才五遍?!
这么多天过去,便是用嘴叼着写也该有十遍了,小孽障这是在挑衅她?!
长穗这么想,也便这么问了,她有些恼火道:“本座才刚收你为徒,你便如此偷奸耍滑不服管教,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那可真是太冤枉了。”少年轻幽幽回驳,“徒儿眼里全是师尊。”
“倒是师尊您——”他忽然抬步朝长穗走近,“眼里真的有我这个徒弟吗?”
眼看着暮绛雪越走越近,撩开珠帘在她面前站定,长穗腰肢挺直面无表情凝视着他,暗暗警惕,“你这是何意?”
暮绛雪微微躬身,对她伸出了手。
长穗的眼珠子下望,看到暮绛雪白皙的手背上,还留有未好的擦伤血痂。五指根根修长白皙,如剔透无暇的羊脂玉,随着他翻转手腕的动作,露出指腹上还在渗血的血泡,皮p肉黏连。
“这是……”长穗怔了下。
暮绛雪:“旧伤未愈,久握笔杆又添新伤,徒儿现在已经握不住笔了。”
长穗还有些发懵。
他何时伤的手?怎得指腹会伤的这么重?她又为何毫无印象?明明,挖人眼珠时也没瞧见他手上有伤啊……
张了张嘴,长穗想质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说到底是她理亏了,自从将人从海岛带回,长穗虽派了医官帮他治伤,但并未亲自去看过他,这导致她对暮绛雪的伤情并不了解。
暮绛雪无疑是在控诉她的冷漠不上心,也在向她表明,他宁愿伤重伤到握不住笔,也有在认真完成长穗交代的惩罚任务。
“你是在怨本座?”长穗板起面容。
为了消灭污点,她抬手抓住他的手指,直接用奢侈的治愈术帮他愈合了伤口。
此间凡世不比灵洲界,稀薄的灵力让她修炼缓慢,每日能动用的灵力也极为有限。如今为了帮暮绛雪治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