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污小手撬开她的唇喂了什么东西进来,鼻尖嗅到一丝药香让她明白了那是什么。
丹药入口即化,小孩抬起她下巴一顺,根本由不得她反抗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
她也没料到小孩会突然来这一出。
“咳咳!你……”
小孩没个轻重一把撕开她伤处的衣裳,药粉散下,兰宁溪疼得蹙紧眉头,忍着没在小孩面前痛呼出声。
“我过的这么苦都还活着,凭什么你想死就能死,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小孩面目狰狞,眼中是对这个世道的厌恶与憎恶。
他说出孩子气的话:“我不管,我要你活着。”
兰宁溪静静看他,半晌后居然笑了。
她还没有一个小孩想的透彻。
死亡从来不是人的终点,是她懦弱不肯面对现实。
若她死了,她父母的仇谁来报?
仇恨并不是一个好东西,还会吞噬自身,可作为活下去的支柱,足以。
第二天,兰宁溪给小孩银两让他去买些吃的,小孩回来说看到梵音宗张贴告示要抓人,其中就有她的画像。
小孩没有缠着问她发生了何事,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
近日无雨,兰宁溪在这间破木屋里养好了伤。
离开那日,她施了个净身术,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用发簪挽起,戴上小孩买来的纱帽。
小孩问她:“你要去哪里?”
兰宁溪摸摸他的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要告诉他人你见过我。”
兰宁溪将所有银钱留给他:“去寻个地方,种几块田,养一只狗,都随你。”
兰宁溪雪白的身影逐渐远去,她就是碧天里飘忽不定的云,没人能触碰她,她亦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兰宁溪回了趟家,屋里屋外收拾了个遍,触景生情,每一处都能回忆起昔日的点点滴滴。
收拾好细软掩上门,某个地方似乎随着这扇门一起关上,荆棘丛生,不让人靠近一步。
“二胖,你看啥呢?”
“昨天有个小子买了牛二婶卖的烧饼进去了,好香的嘞。”
二胖摸摸肥肥的肚子回味。
他又饿了。
矮个小子顺着他视线望两眼,一巴掌拍二胖肥肚子上:“二胖,你忘了,孙婆婆孙子死了,她搬走了,那里哪有人?”
二胖也不解了:“兴许是小乞丐?”
“走,去看看,娘说乞丐又脏又臭,别脏了孙婆婆家屋子。”
两个小孩相携而去,矮个子胆子大些伸手推门,屋门不堪重负哐当掉地上。
天光正好,然黑暗总是伴着光明如影随形,昏暗一隅,小孩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果然有脏东西。”二胖胖胖的手指着他。
“喂,不许待在这里!”矮个子捡起一根棍子试图驱赶:“走开!”
小孩缓缓转过身,看见两人露出一个笑来:“二胖、瘦猴,你们来找我了吗。”
两小孩露出惊骇的表情,二胖惊呼:“你、你不是死了吗?”
小孩颤颤巍巍站起身,摇摇晃晃朝他们走去:“我等了你们好久,为什么没人来找我?”
小孩流下两行血泪:“我好冷啊,好饿啊。”
二胖敦厚的身板一扑就倒,小孩一身怪力轻松摁住他,撕扯啃咬他身躯,二胖惨叫连连,瘦猴大呼救命往外跑。
小孩咧嘴笑,溢出满口的血:“换我来找你。”
这一片已成危房摇摇欲坠,孙婆婆以前是舍不得孙子,后来孙子没了她才跟儿子走了。
巷子外,做完工领了赏钱的男人低头数钱。
“今儿这掌柜的大方,酒钱有了。”
抛高钱袋又接住,男人加快脚步赶往酒肆,没留意路过的巷子暗处一只手努力伸向他。
咔嚓一声,小孩咬破瘦猴喉管,咀嚼吞咽的声音持续良久。
匍匐其上的小孩更像是野兽,气喘如牛。
他的身形正在如雾状一点点消散。
一身劲装的叶将离坐在外墙上,一只手搭在因脚踩在墙上而曲起的膝盖上,那只手拿着书册,他看的认真念出了声。
“无主的影傀失去操控者将被自身恶意吞噬,最后分崩离析。”
叶将离合上书册:“有趣。”
登天阁那日他将唯一的生机留给兰宁溪,他自己则跌进无尽深渊。
周边一切都在坍塌,还没站稳地上就裂开一条条缝隙,仿佛吞食人的巨口。
似永无止境的坠落中,他感受到了异样的地方。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叶将离带着恶劣的笑手撕虚空,暴露出里边一方极小的天地,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