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熄灭森林(1 / 3)

#27

谁先动了?没有人知道。

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唇齿相接。

在这无人的夜色中,没有任何打搅的因素,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理由。

身后的花盆中,鲜嫩的花苞被她纤长的手指攥紧,迸发出未成熟的汁液。

缓缓地压紧、揉开、碾碎。

窒息中,瞧见天上的星斗旋转,于眼睑处炸裂白光,犹如浮入天空。

唇间热意游入大脑、四肢。

从僵硬、冰凉,到柔软、灼热,那么容易,那么迅速。

但困意却逐渐升腾,像烧开的白开水上冒出的蒸汽。

在这舒缓的安心和柔软中,渐渐陷入睡眠。

次日,喻念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头痛欲裂,缓和片刻,才朝下看去。

衣服被换了一身,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

打开手机,屏幕上是夏佐凌晨发来的留言。

[你昨晚睡着后吐在身上了,酒店的女服务生帮你换的衣服。]

脑中忽然发出嗡鸣声,一幅幅怪异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如同另一个人在这画面中扮演自己那般。

喻念捂住脸,从指缝中泄露一丝懊悔的哼吟。

她昨晚都做了什么?

愣了好一阵子,才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又怔住片刻,根本就是台程序损坏的机器。

一切都收拾好,才舒出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她抬眼,无目的地在房间中寻找着什么,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再这样闲下去,昨晚的画面又会在眼前重播。

而那一定会造成程序的二次损坏,无法重启。

视线扫到墙角的画架。

她一下子跳起来,火烧屁股似的将那副好不容易赢回来的画恭敬架上,虔诚地涮笔、调色、作画。

似乎只有将自己埋在一堆颜料和画笔中间,才能短暂忘记某段病毒般扩散的记忆。

但画着画着,笔触渐慢,走神中整张画面铺成了那日夕阳的火红,映照下没有尽头的公路,飞驰一辆破破烂烂的黑色奔驰,鸟儿一般,跃过砂砾的丘陵。

等回过神来,早已变成印象派的笔触。

积水的池塘像是美国印象派名家杰夫·丹尼尔·史密斯画就,夕阳余晖溅起星光点点。

这是她画得最好的一张画,也是最不想为人知晓的一个记忆。

扫描成电子档,发给工作室,果然即刻便得了一系列好评,只是疑惑:与一开始说好的主题似乎有些差别?

什么差别?

不存于世的阿瓦隆湖化身积水池塘,连绵山脉掘为砂砾丘陵,孤独少女成了飞翔天际的钢铁黑鸟。

喻念只能尴尬地笑。

-

酒店处于布达佩斯城中心,近城堡山。

比赛前,他们在弥漫凉雾的夜晚出发,将车停在山下,沿塞切尼链桥徒步上山。

当看到一只头戴王冠的鹰隼伫立于塔墙之上时,就意味着到达了布达皇宫的门口。

下了山,刚好看到缆车售票处九点五十关门。

顶着售票员臃肿的臭脸,他们买到最后两张票,进入透明玻璃制成的站台,乘上缆车,重又沿着徒步的方向登上城堡山。

尽管每车最大乘车人数是二十四人,但在夜里,仅有他们二人坐在车内对望。

缆车缓缓升起,车窗两旁呈阶梯状红砖墙缓缓下落。

不出多时,短短一程已经完毕,在顶处,透过玻璃窗看到多瑙河畔妖娆朦胧的灯光。

河水蜿蜒而去,两旁枫叶掉落,枯木逢春,绽出嫩芽来。

古典和现代、死亡和新生同时存在于布达佩斯,龟裂的红砖凝刻岁月痕迹。

夏佐看着喻念,喻念看向窗外。

她弄不明白心头这种复杂的感触,只能问:“匈牙利会下雪吗?”

夏佐答:“会的。”

定的是来回两程车票。

缆车将要从布达皇宫前降落的刹那,所有的灯全部熄灭,缆车停在半道,周围的树木隐于黑暗之中。

一片寂静。

停电了。

喻念慌张转头,想要起身,却被夏佐抓住手腕。

黑暗中,她想,为什么人类总能在灯灭后还能看清事物?

也或许没有,而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瞳成了两盏夜里明灯。

闪烁着、恍惚着,照亮荒芜枯败的角落,现出旧时的伤痕,和新叶的嫩芽。

夏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嘴里呢喃了一句什么,却如夜风般很快消失不见。

像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你说什么?”她问。

很快,他脸上那点苦痛的神色被黑暗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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