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想法仅仅出现一瞬,就在心头无限扩大。
喻念忽然抬手,放到夏佐的后脑上,摸了摸那微微卷曲的红色头发。
出乎意料,手感是柔软细滑的。
即便从意识深处,有个名为理性的小人提醒,这看上去并不真实——
夏佐·罗素,他是个二十二岁就成就漫天的人、意大利贵族的私生子,他没那么简单。
但偏偏,她又称不上理性。
无论是前段失败的婚姻,还是如今,理性总是无法在脑中说服她。
也许会再次失败,但没来由的自信告诉喻念,那对她遍体鳞伤的心脏已经造不成太多的伤害了。
生母造成的第一道伤口,舅舅造成的第二道伤口,和周以肆造成的第三道伤口。
它们合力凿成鲜血淋漓的洞,足以筛漏一切痛楚。
抛弃,离开,遗忘;她轻车熟路,足够擅长。
没什么玩儿不起的。
于是,在孤独伴随着无趣的人生,和危险而不确定的人生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谨小慎微原本是她的人生词条。
但1月20号这天下午,喻念决定进行一次冒险。
她对夏佐说:“我答应你。”
对方抬起头,眼睛发亮。
“只是,”不等他开口,她打断道,“如果某天,我发现你别有所图。我会扭头就走。”
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要利用我,你得打声招呼。”
“除此之外,我不在乎你是否说谎。”
但是,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默默祈祷——
夏佐·罗素,别欺骗我。
-
画展投资人身在伦敦。
F1巡欧大奖赛的首站也在伦敦。
飞往希思罗机场的时候,喻念望向窗外。
哈桑塔的白色身影在云层的笼罩下逐渐消失,天际一片雪白。
夏佐坐在她的左侧,空姐问他要喝什么,他要了杯红酒,又转头来问喻念。
喻念却道:“你喜欢红色?”
夏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呢?”
头等舱没有其余的乘客,空姐站在一旁礼貌地等候着。
喻念问:“圣心教堂是什么颜色?”
夏佐说:“白色。”
她笑了:“那就白色。”
于是夏佐扭头,告诉空姐:“再要一杯热牛奶,谢谢。”
飞机在晚十点落地伦敦。
机场外,已经有比赛主办方在等,看到夏佐带着一位女士陪同,神色诧异。
安东尼在旁同面露疑惑的喻念解释:“德罗索先生参加比赛从未有过女伴陪同。”
“我只是顺路。”她微笑着对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说。
夏佐淡淡瞥了眼安东尼,后者立刻垂下脑袋。
“是我陪同。”他补充。
主办方不敢多问,只能赔笑。
伦敦大奖赛办在银石赛道。
按照规矩,夏佐被邀请去试驾熟悉场地。
闲来无事,喻念给投资人发了条消息。
虽然画展在半个月之后才会正式开始,但投资人很乐意提前约见,商讨细节。
次日,夏佐再三确认喻念不会一起过去后,随主办方一同离开,留喻念只身打车前往位于市中心的泰餐厅。
这是一所东南亚风情的餐厅,微微泛黄的墙漆和朴实洁净的桌布让她想起阿雍的国家旅馆。
但事实上,二者之间并没有过多的相似之处。
方一进来,她就被久候的服务生领到隔间,投资人已等候多时了。
喻念并没有迟到,反而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抵达。对方不寻常的热情让她纳闷。
“喻小姐,也不知道我点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这是菜单,你看一看?”他是个中庸的秃顶男人,典型英国男人的长相,约莫四十,笑容亲切,“今天我请客。”
喻念摆摆手,没有接过菜单。
“谢谢您,詹姆斯先生,我不挑食。”她亦微笑。
当然,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心虚了,不过只是谈事,客套一下也无妨。
被称作“詹姆斯先生”的男人还是叫来服务生,多点了一份泰式芒果糯米饭——他或许认为女士们都是喜欢吃甜点的。
喻念想说,她吃甜点都快吃吐了。
但一直到菜一道道上来,也只是礼貌地微笑。
隔间不算狭窄,也不压抑,两人聊了一会儿画展的规模和形式,便无话可谈。
沉默中,詹姆斯先开口,“喻小姐,其实今天有件事情想征得您的同意……”
闻言,喻念微讶,却也明白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