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柳过廊,光影斑驳。
顾清月克制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眸婆娑,分明就是没睡醒的模样。
她昨日搬出了许多的香粉与香料,调配了好几个香方,总觉得差了许多,每一个的味道好像都与晁屿不合。
不是太过清冷就是太过奔放,晁屿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冰泉下汹涌奔腾的冰河,有着随时会破冰将人吞噬的危险。
想要调配出这种与他相合的香,她很愁。
愁得鼻子都要辨不出味了。
更愁的是,她实在怕了一入课室桌案上又出现什么鲁班锁。
所以她今日起的比往常还要早上许多,书匣中放的全是糕点,她决定今日不离开桌案了,看谁还能当着她的面往她桌案上放鲁班锁!
还未行到课室,先听到了利刃破风的呼啸,循声望去,游廊外的垂柳下,是楚鸢在练枪,枪尖抖动如飞花,身法潇洒轻盈,气势却犹如山海般磅礴。
顾清月不自觉就被吸引了,书匣放在游廊的美人靠上,托着脸看她练枪。
似察觉到有人在看,楚鸢利落地收了势,长抢背在身后,迎着初升的旭光望向游廊,顾清月朝她招手喊:
“楚鸢,你用早膳了吗?”
楚鸢想走的脚步顿了顿,她不擅长同京中的这些娇气贵女们打交道,家中的几个常居京中的堂姐妹,年纪小一点的还被她吓哭过,所以她也少在家中练武,对于几个同窗,她从第一日见到起,就觉得她们比家中的姐妹还娇气,一直能避就避。
但好像每次她们都有不同的缘由找上自己,永嘉县主就要求过她不许第一个到学室,福乐公主跟着点头,还送给了她一个三通锁,三根扣在一块的木片,很像是边角料做的,颇有点打发她到一边玩的意味。
后来她几次看到福乐公主往顾清月的桌案上放鲁班锁,十分确定给她的就是边角料。
此刻见到顾清月朝她招手,她有一瞬的窘迫,就好像她当了永嘉县主和福乐公主欺负顾清月的帮凶,可顾清月却半点不知地同她问候。
她觉得自己的良心遭到了谴责,既不敢回应顾清月,又不愿就这样走了,一时呆在了原地 。
顾清月第一次怀疑起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不然怎么每次楚鸢都避着她似的,不过这次有进步,她没走诶!
她起身提着书匣小跑到楚鸢的面前,又问了一次:“楚鸢,你吃早膳了吗?”
“我家厨子做的糕点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她抬起手中的书匣晃了晃,今早刚蒸出来的糕点,还带着热气的香味从匣子中透出,很是诱人。
楚鸢有些呆地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来,”
顾清月主动拉了楚鸢的袖腕,往垂柳后的亭子走去。
楚鸢看着被拉得从护腕中跑出来的袖子,没有说话,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直到一块白色的糕点被递到了面前,她连忙接过道:“我自己来。”
糕点入口甜软,她只垂着头吃,眼睛有些避着顾清月。
顾清月撑着下颌道:“这是白玉糕。”
见她吃完又很快地递上下一块:“这是广寒糕。”
“这是如意糕。”
“牛乳菱粉香糕。”
顾清月每递一块,楚鸢就吃一块。
直到喉咙干得咳了出来,楚鸢不断拍着胸口往下顺着气,一偏头却见面前的少女眼中盈满了笑意,手中还端着一碗饮子。
她不由往顾清月的书匣看去,书匣中全装糕点就算了,怎么连饮子都带?
她疑惑地接过饮子润了润喉:“多谢。”
顾清月唇角弯弯的,可形容却很是苦恼的样子:“这本来都是我的午膳,现在都被你吃了,该怎么办呀?”
楚鸢端饮子的手颤了颤,很是无措不解,午膳不是该道到膳堂吃吗?
“那今日午膳我同你一起用吧。”顾清月自己做了决定,随后又问:“你是不是讨厌我呀?”
“没有。”楚鸢接口,终于直视了顾清月。
“那为什么每次我同阿娩想和你一起用膳,你都跑的好快?”
楚鸢嘴唇翕张,她只觉得自己的几个同窗都是娇姑娘,而她又自小混在军营中,个子也与她们格格不入,也没有可以聊的共同话题,力气又大,她稍使些力怕都会伤到她们。
她脑中想了许多,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得添一条,她出口还容易得罪人,就像在家中,堂弟的黑兔毛氅,问她好不好看,她说像她猎过的黑熊,对方就哭了。
京中的男孩子也娇气。
所以她更不敢同这些看着就精贵的女孩子们说话了。
“既然不是讨厌我,那午间便不许跑了!”顾清月指了指空了的糕点食盘,提醒道:“我这可都是被你吃完的。”
楚鸢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