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开得正好的季节,叶珎难得有闲情坐在院子里喝个下午茶,邱姝在倾诉她的烦恼:“我原本以为他们喜欢你,是因为你在工作上不会给他们太大的压力,私下又很亲和,但我发现你工作起来也很认真很抠细节啊,怎么做到既高标准,又不惹人抵触的呢?”
叶珎有点饿了,吃了两大口蛋糕:“你知道职场中什么是最难,但又最重要的吗?”
“执行?”
叶珎摇头:“是沟通。从流光的策划开始,我一直跟你强调,你要的东西,具体的要求,初稿提交的时间,意向内容,做成表格,发给具体负责的同事,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次从头到尾,对方案改方案很顺畅,没有人因为情绪问题耽误工作,也没有人再说你的态度让他们觉得不舒服。”
邱姝一愣:“是因为有你啊,我虽然牵头,但过程你都参与了。”
“下达任务,总汇方案不都是你在做嘛,这次之所以顺利,是因为说得少,做得多,你面对客户的时候,天然会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所以有足够的耐心,但面对同事,你的沟通方式更像是和,一样教育背景的同学,你以为你说一句话一个词,别人肯定能够明白,但你有没有想过,香港的高等学府基本是双语环境,国内也学英文,但是氛围大不一样,你觉得presentation是基础词汇,但我们可能考完四级就全忘了,你使用时只是习惯,但我们会觉得很装,你一个中国人,还是在国内,拽什么洋文啊。
他们要是问你presentation什么意思,你什么感觉?肯定是,啊?这都不知道?一来二往,沟通就有了情绪,双方都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你心里的想法是,不懂可以直接提出来直接问啊,但他们觉得你骨子里傲慢,不想被你看轻,矛盾就像滚雪球,还没有人愿意去解决。
我给他们布置任务的时候,要求都很明确,他们遇到困难,我会提示会帮助,很少会有‘这么简单怎么都不会’的想法,中国很大,这个省和那个省的教材都不一样,大学逃一节课就有可能错过一个知识点,但谁大学没逃过课打过盹呢?大家的目标既然是一样的,多花点时间好好沟通,不比一遍一遍改稿来得省时省力吗?”
邱姝点头:“我以为你会说我性格有问题,让我改改脾气呢。”
“我很小就开始学玉雕,所以我成长的环境,本身就是一个职场,以我的认知和经验来看,大部分男性都很虚伪,现在职场上那些所谓的潜规则和黑话,基本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垃圾,女性的认真细致被他们说成较真,真诚友善,被说成没有城府,直来直去被编排成情绪化,感情用事,谨慎一些,又要讲你是女人,不敢冒险,指出问题,就说你小心眼,公报私仇。
话全被他们讲了,其实个性和性别关系不大,他们编造的关于女性的谣言,其实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真实写照,他如果是一个不龌龊的人,怎么会凭三言两语,就言之凿凿说别人龌龊呢?
任何性格问题,在我这里都不是问题,因为工作中有得是办法规避,只要不是人品有问题,或者性格的问题已经上升的精神层面,那我就不会轻易去审判一个人的个性,艺术是最能包容个性的领域了,我们干这行的,应该最有体悟吧。”
“小叶老师,感谢你能够原谅我,真的非常感谢。”
叶珎轻笑:“不客气。”
一块蛋糕还没吃完,叶珎就接到了三哥的电话,他说陆师傅在陵州,想约自己见一面。叶珎想了想:“我就今天下午有时间,你让他来灵秀吧,你过来吗?”
“我找你有事,顺便带他过去吧。”
“行,你给我买份蛋挞吧,十字路口那家,有点饿。”
“肚子饿啦,光吃蛋挞够不够?”
“已经吃了一块蛋糕了。”
“撒甜的,不晓得有什么吃头。”
嘴上嫌弃,过来还是买了很多,不仅让小五吃个够,还给办公室的大家添了下午茶。
陆成之有几年没见着女儿了,这些年不是不担心她们母女俩,但她们在国外,他觉得自己鞭长莫及。再次坐在女儿对面,他心中有关切,有愧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叶珎给他倒了杯茶:“从正事开始说吧,其他那些话可以缓一缓。”
陆成之点了点头:“我听清子说,今年的天工你打算报,作品要着手准备了吧。”
“手头还有点事,忙完开始准备。沈有也要参赛吗?”
“没有,他的性格,不适合走攒奖这条路,拿不到心中理想的奖项,对他的打击会很大。你们几个,清子心态最好,其次就是你了。”
“嗯,他不参加,那我参加对你们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天工早几年还会请我当当评委,换过领导之后,再没邀请过我,今年很奇怪,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参与评审,他们那边候选的大师一大把,不存在谁临时干不了,找到我这救场的情况,我又听说你要参赛,感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