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栀礼神情划过意外,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这都知道。见她陷入了某种沉默,谈叙有点搞不懂她此刻在想什么,他其实也有点没把握,没把握这女孩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喜欢你吧,但她的喜欢,好像又很有所保留。他就是想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蒋栀礼。"他突然唤。
蒋栀礼“啊?"了声儿。
谈叙垂眸,整个人看起来多少有点儿低沉,三秒后,他缓缓抬眸,声音沙哑,“是我这个人,给你造成负担了吗?”蒋栀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想开口说什么,嘴巴微张,但是下一秒又抿了起来,下垂的眼睫掩盖住几分暗淡。
谈叙心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有种挫败感,他神情不明地点点头,站了起来。见他要走,蒋栀礼反应过来,下意识拉住他,脸扬起,神情认真,“不是。”
“那是什么?“他居高临下,唇边冷冷吐出这几个字。蒋栀礼咬了咬唇。
是什么。
是什么?
心里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但她无法直视这个答案。是一种由贫穷构筑起来的、自尊到了极点、的自卑感。她哑口无言。
但他耐着性子就站那儿,等她说话。
半响,蒋栀礼小声试探,“你生气了吗”
谈叙垂眸看着她,眼神确实有几分暗淡,他道,“没有。”见他这样,蒋栀礼一时也猜不透他到底生没生气。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小声地,有点撒娇的意味,“那你去哪?”谈叙拿起她桌角的水杯,板着张脸,语气冷硬,“给你打水,吃药。”蒋栀礼眼里划过一丝意外,看着他手勾走了她的水杯挂绳。她看着少年的出门口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儿。蒋栀礼的感冒不是特别重,加上她之前吃了预防的药,这两天又吃了谈叙给的药,没出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依然是每天按部就班地去学校、上晚修、下晚修、忽略讨人厌的蒋继宗、再上学、上晚修、做最后的冲刺。
10天,转瞬即逝。
最后两天,考场信息、准考证还有各科老师复印的人手一份临时抱佛脚背诵资料都陆续发了下来。
今年岑市各个区的生源太多,有些学校考试位不够,有些学校考试位置又太多,不好校内安排,所以区里决定今年把全区学生混杂一起,再由系统分配到区各所考点。
蒋栀礼的运气比较好,考场还是二中。
她看了下谈叙的考场。
他的考场竞然不在这,在一中。
不过他本人看见这考场分配结果后,看起来还挺淡定的,完全没有换个考场会担心影响他发挥的忧虑。
考前一天,班上组织所有人把东西都放到小礼堂的休息室去,把教室都清空,作为考场。
学生们把不要的书都扔过去了,把一些重要的考试复习资料放在书包里。清空后的教室变得特别空旷,原本桌子上摞起高高一沓的书没有了,原本过道大大小小放书的碍脚箱子也没有了。
一眼望去,教室十分平静。
三年,六科,最终汇聚成手里几张薄薄的a4纸,归纳出最后一次背诵。每个人都在拿着手里那张知识点,背诵得特别虔诚。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蒋栀礼觉得,从来就没什么千军万马。走到这一步,每个人过的,都只是自己那一座桥。人们在这里短暂的汇聚,但终将分隔千里,各有归处。但如果能留下点什么,那就是再好不过的幸运了。蒋栀礼不由自主看向自己同桌。
晚修时间,他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浏览着张复习资料,顶灯洒下来,透过他细密的长睫在他的眼底拓下冷淡的阴影。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眸看过来,目光幽暗漆深。蒋栀礼突然有点紧张。
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法儿去同一个学校怎么办?如果以后异地怎么办?
谈叙没什么表情道,“蒋栀礼,你那什么表情。”蒋栀礼…”
蒋栀礼觉得他上辈子不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蒋栀礼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慌,“没…”她还没说完,忽地,不知道哪里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一一跳闸了。
眼前一片漆黑,考前最后一节晚修停电这种插曲,怎么想怎么刺激,周遭学生带点兴奋地喊叫起来。
伸手不见十指的黑暗里,蒋栀礼突然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蒋栀礼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你……干啥?”耳边低哑的声音微沉,“你不害怕?”
他的声音很好听,尾音习惯性微微扬起,无比清晰地穿透这一刻周遭的杂乱,落到她的耳中。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跳动,坚实地、有力地跳动。蒋栀礼没有推开,任由这个怀抱的发生,她只是轻声说,“我是有幽闭恐惧,这里又不幽闭。”
谈叙先是“啊”了声儿,意为“还有这种事?",然后又“哦"了声儿,意为“我知道了。”
蒋栀礼…”
两秒后,蒋栀礼小声说,“那你为什么还不撒手?”她的心也跳得很快。
因为这将是她在学校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之一。半响,他坦然地说,“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