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黄莺嘴”高志文笑着说:“你可怪会来事的,拿大家的东西维人,他认你是兄弟,连我们理都没理。”
韩文义也笑着说:“要不怎么说蒙族人就认一个人呢,跟谁好就跟这一个人好,比如你和一个蒙族人是朋友,你领着你的朋友去那蒙族朋友家去喝茶,那蒙族朋友沏好茶,斟上一碗递给你,并不给你的朋友。你必须把你那碗给你朋友,他就再斟一碗给你。”
“黄莺嘴”高志文道:“那还不顶算都给了,那哪敢每人给一碗呢?”
韩文义道:“他们就那习俗。”
“黄莺嘴”高志文又像发现新大陆似地说道:“你们发现了吗?蒙族男的白,女的黑。你看这个年青的细皮嫩肉的,像大姑娘似的白净;但昨天追着咱们买东西那女的,黑得像黑锅铁似的。”
韩文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蒙族人,活都让妇女干了,男人是最轻快的。男人就是放放牲畜,他们这里放牲畜也不像咱们那得跟着看着,这里早晨往出一撒,就不用管,一望无际的草原的草供它们可劲吃。那男人就骑上马串蒙古包去了,到哪个蒙古包,就是喝茶聊天,一直到晚上,骑着马把牲畜往回一圈,就完成了任务。而蒙族妇女可累了,早晨起来就得拨牛犊子羊羔子,叫哇的忙一早晨,接着做饭烧茶,收拾屋。这活干完了,白天得赶上车去拉水,捡牛粪,晚上回来挤牛奶,圈牛圈羊,天天不着闲。所以,男得都养得白胖白胖的,而妇女都累得黑瘦黑瘦的。”
“黄莺嘴”高志文若有所思地说:“我要是脱成个蒙族男的多好,不用干活。”
他说得大家都笑了。
大家正说笑着,只见那蒙族青年又骑着马回来了,到了他们跟前下了马,手还提着袍子的前襟,径直走到韩文义跟前,把蒙古袍前襟一伸,是满满一兜奶豆腐,说:“你们尝尝奶豆腐。”
大家一看,都傻眼了,奶豆腐是很贵的,这一大兜得多少钱啊?而给他那些土豆是不值什么钱的。
韩文义着急地说:“你可不用拿这么多奶豆腐来,我们也不好意思要啊。我们留两块尝尝,剩下你拿回去吧。”
他显得有些不高兴地说:“兄弟,咱们是兄弟。”说着,把奶豆腐放在板上,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蒙古包说,“我在那住,你们去喝茶!”说着,套马杆轻轻一点地,轻巧地上了马,又说,“咱们是兄弟了,去喝茶。”两腿一夹马,走了。
他走了,大家看着那白亮的一大堆奶豆腐,纷纷说:“蒙族人真实诚,一兜奶豆腐换一兜土豆。”
韩文义道:“要不怎么说蒙族人实诚,汉人奸诈呢!据说过去,蒙族人用车拉着咸盐到汉人的地方去换粮食,他们喜欢吃炒米,所以一般换糜子。汉人就用门板来量,就是一门板咸盐换一门板糜子。糜子是滑的,放在门板上放不多,多了就都流下去了;而门板上放咸盐却可以高高的垒。你说汉人多奸诈蒙族人多实诚。”他想了想又说,“刚才那蒙族青年说‘捏个的捏个’,我没弄明白什么意思,‘捏个’是蒙语‘一’的意思,这送奶豆腐来才明白了,他说的‘捏个的捏个’,是一个土豆换一块奶豆腐,你们说蒙族人心眼多诚实。”
“黄莺嘴”高志文高兴地说:“蒙族人这朋友还真维得过!”
韩文义道:“你不是说蒙族人不理你不够意思吗?你就是爱占便宜。”
“黄莺嘴”高志文说:“这是占便宜吗?这是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这回可能改善一顿生活了,知道送这么多奶豆腐来,咱们就不做饭了,这些奶豆腐也够吃的了。”
韩文义道:“你就是狗窝里搁不住干粮,非得一顿吃了,留着慢慢吃呗。”
“黄莺嘴”高志文说:“慢慢吃做什么?宁可一顿香,不必零当郎。”
韩文义看着他,说:“你那点儿小心眼谁还看不出来?你是怕搁着,你再少吃了。”说着,他又看了看奶豆腐,说:“十块奶豆腐,一人分一块,你爱怎么吃怎么吃,剩那两块切切,放在锅里,中午吃了。”他又看着高志文说,“这回没偏没向了吧。”
奶豆腐块大小差不多,韩文义分给每人一块,说:“你们自己处理吧,舍不得吃,就留着,回家给孩子吃。我这块就留着,等回去给我胖儿子吃去。”
他们吃完饭,套上车又赶路了。又走了两三个小时,太阳偏西时,他们到了打草的地方——野狼谷。这里的地势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像一把利箭直插云天,与附近低矮的山丘形成鲜明的对照。
高志远看着高耸的山峰,问韩文义:“这怎么叫野狼谷呢?”
韩文义笑道:“野狼谷,野狼谷,当然是狼多了。据说有人在这里看见狼像羊群一样飞奔而过,甚是壮观。”
高志远笑道:“胡说吧?看到那么多狼,还不吓死。”
韩文义立即正色道:“见到山牲口(就是野兽),一个是你不要怕,你要是怕了,被它看出来,它就敢攻击你;二是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