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2)

书房干净整洁,布置清雅。姜芷以前也来过这里,温行读书写字,她也曾在一旁掌灯添茶。此刻这里肃穆安静,连杜白也弓着身子,带着一种平日里不常见的过度恭谨。

姜芷定了定神,面上挂着如常笑意,她提着繁复而又美丽的裙摆,缓步迈了进来。

“三郎不曾歇息么?”姜芷温声软语,神色动作都自然。

温行看到姜芷过来,笑着起身。他身上还是昨日衣衫,只是去了玉冠,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四弟送了些东西过来,我睡不着。”温行抬手,拍了拍桌案一角的锦盒。

暗红缠枝的阴刻,有着繁细腻的美丽,昨天在宫门外,姜芷看着郑贵妃纤细白净的手,拖着那锦盒,将它交付给临行的温洵。此刻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温行桌案一角,那暗红变得明艳起来,好似浓浓烈火,要将姜芷的眼底点燃。

姜芷定神笑了笑,放下手中食盒,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抬手打开那暗红锦盒,咔哒一声,檀木盖子被掀开,带着一股女子常用的熏香气息,里面是几件玛瑙珠串,并着一些珠翠玉石,琳琅满目,但是不见那封需要提前去南宛官驿加印的文牒。

姜芷轻轻松了一口气,略作讶异的道,“这不是昨日娘娘赠给四弟的,怎么会送到我们府上来?”

温行起身,来到姜芷身边,轻轻敲打那锦盒,而后道,“许是四弟觉得收了不妥。”

姜芷一笑,“不过是自己母妃赠与一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有什么不妥的。四弟多心了。”

温行笑了笑,道,“有时候,谨慎是好事。“他言罢转过身去,回到书案后面,”不说四弟了,阿志芷给我盛汤吧。”

姜芷觉得奇怪,偏头去看温行。虽然夫妻一场,但是除非她自己主动,不然温行很少使唤她为自己做这种事情。

此刻遥遥看他,清晨熹微晨光照耀着粒粒浮沉,他端坐在书案之后,眉眼冷清,好似玉雕寒潭一般的人,让她觉得陌生,却又觉得无限威仪。

姜芷压下心中异样,缓步走了过去,玉腕微抬,盛了一小碗莲子粥。她状若无事的端着那碗粥,朝着温行走去,温行眉眼微抬,用一种姜芷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将她望着,那眼神带着审视探索,亦或者还略有几分乞求。姜芷看不懂那眼神,但却觉得好似被一瞬间推进了茫茫大雪之中,寒意从脊背悄然而生。

“三郎这样望着我做什么?”姜芷一边笑着问,一边向温行身边走去。

他的桌案上,是累叠的公文,香炉,笔架,还有一副描到一半的江南烟雨图。

姜芷知道温行诗词书画都卓绝,却也忍不住赞叹,这一副没画完的山水,就已经能够让人心生潮意,仿佛置身雾雨朦胧的江南风雨里。

姜芷想要像寻常一样那般赞叹,可是还来不及张口,她便瞧见了一张玫红签印,在方方长长的压金厚纸上,安静摆在温行面前。

是那份需要去南宛官驿加印的文牒。

手中玉碗倾斜,滚烫的莲子粥覆上指尖,姜芷本能的丢了碗。顷刻间,碎瓷一地,狼藉不堪。

姜芷愣神,书房安静的很。彼此呼吸声几近可闻。

姜芷抬眼去看温行,他并不似寻常一般,慌张询问姜芷可有受伤。相反,他淡然起身,在那副烟雨图中,仔细添着一片镜湖一叶离舟。

“阿芷。你想去南宛吗?”温行像是一位温柔的丈夫,耐心询问妻子想要去游玩的地点。

可是他神情太冷漠,姜芷知道,一切都已经瞒不下去了。

姜芷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被揭了开来。她难受,但是却也痛快。

姜芷跪了下来,不顾膝下一点碎瓷,割破薄薄裙衫,刺入血肉。

“妾身粗鄙,还请王爷,赐妾身一纸休书吧。”

温行手腕微停,继而恢复如常。

“阿芷国色天香,知书达理。乃世间女子第一人。何来粗鄙之说?”温行手中笔墨不停,语调温柔,慌乱惶恐的好像只有姜芷一人。

“王爷明知道,妾身身上流的乃是南宛血脉,来日若是王爷御宇天下,妾身便会成为王爷最大的把柄。我腹中骨肉,牵扯南宛,长大成人之后,也难保不会动摇朝纲。”

温行似乎是笑了一声,而后道,“阿芷多虑了。大晋与南宛,并非一定要敌对。两国联手,百姓互通有无,或许可成另一番盛世。并且,若真有交兵之日,我大晋定会是最后赢家。”

大晋幅员辽阔,向来无所畏惧,可是圣上多年懒政积弊,这江山早已千疮百孔。但是温行说得也没错,等到他们的孩子长大,那么这江山,肯定也在温行手中一点一点的好起来,届时兵强马壮,自然所向无敌。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江山如何,都改不了他们夫妻如今离心的局面。盛世如画,她也不想和他一起看了。用两国之事来做托词,也不过是想着这样或许更能让他放手。

姜芷一心求去,再也顾不得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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