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熙春楼出来向东街的隐巷走去,路上的灯火渐渐淡下来。
许昭昭谈妥了最后一批滞手的货物,连月来的辛苦都化成了欣喜。扩了程睿的铺子,红豆包子铺便可有目前的三倍大小,可挂起一块更大的招牌。
夏日将尽,秋天接踵而来。食样也要随之变化。许昭昭盘算着,菜牌的样式也可做做新的。熙春楼的菜牌,只有雅间里的是绑着玉坠和绳穗的。她想着若以彩石做坠,麻绳为穗,看着也应是好的。还有桌台和石盘的大小,要更仔细的量衬一番......
许昭昭美美地畅想着个中细节,仿佛新铺已经在眼前落成,竟忍不住轻轻跳起脚来。天色暗沉,路面上的碎石子斑驳不清,许昭昭跳起的脚丫踩落在几颗圆滚滚的小石头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扶上了手边的墙壁。
不远处,胡桃桃迎身出来,将许昭昭扶进铺子里。二人嬉笑一番,渐渐熄退了铺子里的灯火。
待萧澈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已跟着许昭昭默默地走了一路,不觉低头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翌日,七王府的食盒依然呈在桌面上,萧澈却微微皱起眉头。
朗玉见状道,“王爷,今日的膳食可有何不妥?”
刘章闻声上前道,“属下这就去为王爷备上新的。”
萧澈轻轻摆手道,“本王只是在想,做这些餐食的人究竟睡了几个时辰。”
朗玉与刘章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所以。
府院中,刘章又拉住朗玉道,“昨夜里,你可贴身跟着王爷了?”
朗玉边回忆边答道,“昨夜和王爷一同去了熙春楼,与世家子弟会面,后来王爷让我先回府整理卷宗。”
刘章“啪”一声,右手砸在左手里,脸上做痛苦状。
朗玉不解,问道,“何事?”
刘章叹下一口气,“让你平日里留心着些,怎么还是着了人家的道了?我问你,王爷怎知那许掌柜几时睡下?”
朗玉面露惊色,随即又疑惑起来,“可,王爷昨夜是歇在府里的...”
刘章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啊你,以后跟紧着些!”
朗玉原地挠头,难道自己除了奉命行事,还有其他选择?
时已入秋,天色湛蓝高远,只是微风拂过便令人神清气爽。
许昭昭终于如愿以偿地盘下隔壁程睿的铺子。红豆包子铺的牌匾,也变成了三倍的大小,立于两间打通的铺面之上。
程睿将铺子交到许昭昭手中,不免表达了几分敬佩。原是手中囤积如山的杂货,竟在短短月余间就一件不剩。许昭昭用的贩卖招式,也是他未曾见过的。原来经商买卖,各种奇巧之意自己从未领悟。所以当许昭昭说服他做红豆包子铺的帐房先生时,他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收编了程睿,许昭昭又雇上几个小二跟杂工任胡桃桃差遣,新铺算是运转了起来。
开业这日,除了牌匾上的红绸大花,并无其他锣鼓阵仗。但许昭昭定是不会悄无声息的就开了新铺。
牌匾之下,一幅足有七尺宽的卷轴自两端拉起,上面写着,“王府特供菜式”。
来取食盒的朗玉见此心中一惊,“王府特供菜式”,岂不是王爷每日的膳食都要昭告天下?岂不是人人皆知堂堂七王爷最爱的竟是普通的焦米粥与炖羊肉?
这成何体统!他三步两步跨入铺子,可顺着菜牌望去,并未见平日里王府里的一样的菜式。只是菜牌中配好了三样菜式,凑成一整份,客人只需点上一人份,便会得到搭配好的三种食样,吃法倒与七王府中的样式无异。
许昭昭提着食盒走来,朗玉正欲发作,忽而又想起那日早上府中的桥段,一时间不知该过问还是不该。
许昭昭先开口道,“大人,食盒备好了。且劳烦大人与王爷好生说道一番,这卷轴我就挂三日,可与王爷多送一月食盒,可好?”
朗玉闷声点头,提了食盒回府去了。
祁贵妃宫中,萧澈坐于榻上一边,云莲呈上热茶。
祁贵妃放下手中的小盆景,不悦道,“听说,你近日里的膳食都是城东的一间小铺做的?是王府中没人了么?”
祁贵妃的声音不算大,守在门口的刘章却听得清清楚楚。
“母妃勿需担忧,往来膳食朗玉与刘章都会多加查验,定是稳妥的。”
祁贵妃抬眼看了看萧澈,觉得儿子的气色仿似好了许多,原本棱角分明的面颊竟略有几分莹润起来。
“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成日里打着王府的旗号做生意,你当约束才是。”
萧澈闻言望去门口,朗玉和刘章齐齐低下头去。
祁贵妃搁下茶盏,蹙眉道,“本宫还听闻,你与那掌柜曾深夜私会,可有此事?”
萧澈一怔,目携寒光瞪向门口二人,“看来儿臣要好好约束一下王府众人,以免日后坏了规矩,铸下大错。”说罢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