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数到第十四根神经束玻璃化时,发现自己的痛觉正在系统性背叛——琉璃刺入太阳穴的神经探针本该引发颅骨碎裂般的剧痛,此刻却如同浸泡在四十度的温泉里,连翻涌的脑脊液都泛着舒适的酥麻。他的金属右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血肉,新生皮肤下浮动着星屑脉络,每次脉搏都会引发周围神经突触的共振,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弹奏血肉竖琴。
病房的墙面突然渗出树突状菌丝,地砖缝隙窜出蟒蛇粗的轴突藤蔓。陈妄扯断缠住脚踝的藤蔓时,断口喷出的不是植物汁液,而是半透明的代行者幼虫。这些纳米级寄生虫沿着菌丝网络疯狂逃窜,在墙面蚀刻出密密麻麻的星门坐标,每个坐标都散发着古神族特有的腐臭味——像是海底火山口涌出的硫磺混合着尸骸的气息。
两人追入通风管道时,金属内壁突然量子化,呈现出神经突触丛林的超现实景象。脉冲电流在树突间跳跃成紫色闪电,将记忆碎片熔化成发光的意识浆果;多巴胺溪流里游动着青铜色的量子鱼群,鱼鳞上镌刻着陈妄刺杀琉璃的七百二十种姿态;杏仁核形状的菌菇喷出致幻孢子,每个孢子都包裹着墨玄篡改记忆的全息影像。
“左转三十度!“琉璃斩断袭来的记忆藤蔓,断口迸出二十年前的对话回声:“变量因子植入完成......开始第七万次人格重塑......“
陈妄的太阳穴突然迸裂,钻出七条自我修复的神经束缠住琉璃本体:“说我们是同谋!“谎言出口的刹那,迷宫墙壁渗出黑色原油,将琉璃的战争装甲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原油中浮现出陈妄的童年幻象——暴雨夜里他抱着的根本不是妹妹,而是插满导管的琉璃胚胎培养舱。
“记忆回廊被污染了!“琉璃的装甲缝隙喷出神经解毒剂,紫色烟雾中浮现甲骨文防火墙,“快切断边缘系统连接......“
“救我......“头颅的电子眼闪烁红光,声带振膜里传出断续的电磁杂音,“古神族要来了......它们在利用我们的尸体......“
“说这具身体不属于我!“琉璃将星尘手术刀抵住他心脏,刀刃上的星云开始逆时针旋转。刀锋刺破皮肤的瞬间,七百二十个维度的琉璃同时发出悲鸣。
当第一缕真实的晨光照亮废墟时,他们发现第七棵梧桐树的年轮产生诡异畸变。墨玄的求救信号被改写为血色倒计时,每个数字都由神经突触编织而成。琉璃的玻璃化神经束刺入树干,挖出的不是年轮核心,而是跳动着的星门肉团——那布满血管的器官竟与陈妄新生的心脏以相同频率搏动,每次收缩都引发空间涟漪。
警告被古神族的低语淹没。琉璃的量子刃斩断陈妄右臂时,断肢在空中分解成青铜门残片。每一块残片都映出恐怖画面:陈妄的克隆体正在不同维度屠杀琉璃,每个杀戮场景都让梧桐树的年轮增添一圈血纹。当第九十九块残片坠落时,树干突然裂开竖瞳状缝隙,瞳孔里旋转着本星系群的星图。
陈妄突然夺过星尘手术刀,反手刺入自己的量子心脏。迸发的星云将两人包裹成光茧,在时空褶皱中,他们终于窥见初代观测站的终极真相——墨玄不过是古神族培育的傀儡,所有轮回都是喂养星门的祭品,而琉璃与陈妄是唯二产生变数的“癌细胞“。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实则是古神族惧怕的觉醒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