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炸开时，陈妄正盯着值班室墙上的电子钟。数字显示23:47，秒数却凝固在29秒的位置。他伸手触碰液晶屏，指尖传来冰晶般的寒意，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停尸间摸到的那具年轻女尸。
陈妄将钢笔插回白大褂口袋，金属笔帽与胸牌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胸牌上“精神科主治医师“的字样在走廊顶灯下泛着冷光，当他走过三楼防火门时，突然发现原本墨绿色的门漆变成了暗红色。
“上周刚做过防火演练。“陈妄握住门把手时，听见自己平稳的声线，“现在应该没有...“推开门刹那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防火通道消失了。
“陈医生！“
“您脸色好差。“小周递来葡萄糖口服液，“自从上个月那个女孩入院...“
“琉璃？“陈妄快步上前，“该换药了。“
“今天是第几日？“琉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冷得像手术刀。
“不对。“少女用力摇头，发梢扫过陈妄胸前的钢笔，“是第七万三千六百五十一次循环。“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陈妄本能地将少女护在身下，天花板坠落的瞬间，他看见琉璃手腕渗出的血珠违反重力向上漂浮，在空气中凝结成晶莹的红宝石。
小周的尖叫从走廊另一端传来。陈妄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扭曲着脱离地面。那团黑影伸出利爪般的五指，径直抓向琉璃的心脏。
消防斧突然泛起青铜光泽，斧面浮现出与台阶相同的甲骨文。被斩断的影爪化作黑雾消散，剩余的影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遁入通风管道消失不见。
“这次...好像提前了...“少女沾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符号，“找到...我的病历...“
“陈医生！“浑身是血的小周从护士站爬出来，她的左臂呈现出诡异的透明化，“窗户...窗外有东西...“
“别看。“琉璃冰凉的手掌覆上他双眼，“回忆你最擅长的谎言。“
当他重新睁眼时，琉璃掌心里躺着一把银制手术刀。刀柄雕刻着衔尾蛇纹章，刀刃上流动着类似她瞳孔里的星云。
整面窗户轰然炸裂。黑色海水裹挟着人脸涌入走廊，小周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的头颅被海水包裹着浮上半空，嘴巴仍在机械地重复：“救...救...“
不是比喻意义上的融化。少女的皮肤像遇热的蜡像般垂落，露出底下流转着星光的骨骼。她最后的口型在说：“明日见。“
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幻觉——如果忽略白大褂上的血迹，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银制手术刀。
【患者姓名：琉璃】
【诊断结果：终焉容器（第Ⅸ阶段）】
月光穿透云层照在病历本上时，血字开始燃烧。灰烬中升起一只蓝翅凤蝶，轻轻落在手术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