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仿佛被人强塞下一颗白煮蛋,噎得再没有道理可抢。
斑不赞成铃兰的以和为贵。他正要开口,倏地一阵,好像有火星迸溅进了双眼,烧的他灼痛异常。
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的端倪。斑生生克制着视神经上刀剐一般的折磨,冷峻的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斑迟迟不表态,见他脸上的锋芒依旧没有柔和的趋势,泉奈误以为哥哥仍在愠怒。趁着事情尚未雪上加霜,他遣走了无辜的部下。“族长叫你来只是想了解清楚。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你也早点回去吃饭休息吧。”
“那么斑大人,长老大人……我先走了!”部下如获大赦,感激的看了一眼泉奈,复又看了看铃兰。继部下之后,长老也起身回去了。
差一点就能揪住斑,大做他假公济私的文章,长老心有不甘。不过,虽说意外收获付诸东流,最后户册仍然保持原样,他这一方也没有损失。
疼痛的时间稍稍超出了斑的预料,这次延长了一分半钟。
倒是白白让长老一派捡了这个空子,斑心底有几分不悦。
粉蓝色的晚霞下,地上三条颀长的影绰被踱上了归家的夕阳,恍惚中有种宁逸的温馨。
回去的路上斑问铃兰,“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
“我知道你肚子饿了。难得今天调味那么棒,可惜又要再加温一次,我的厨艺没有长进都要怪你。”打开玄关大门,豆皮荞麦面甜而不腻的麦香随即迎面扑来,含着家的味道。
“准备吃饭吧。”铃兰径自去了厨房,米婶也去帮她的忙。
漫不经心的调调让人摸不透真假,就连泉奈都要相信,她偶然出现与自己的失约无关,仅是一心惦念着哥哥。
“族里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借着铃兰不在的空当,斑突然开口。他叮嘱泉奈说,“假如我不在时,她私下向你问起今天的事,你随便搪塞几句就是了。”
依斑对铃兰的了解,即使被看破是敷衍,她也不会再寻根究底。
泉奈不知何意。自从铃兰舍命相救那刻起,他早已经将她视为最亲近的家人,从未想过有所提防。“难道你信不过铃兰吗,哥?”
“照我说的做吧。”他不需要她知道那些腐朽的暗斗,为他牵肠挂肚。弟弟也一样。
斑没有解释,泉奈大约也猜中了七八分。晚饭过程中,铃兰始终没有在斑面前问起他爽约的事,面上没有看出不愉快的样子。
最后受了委屈的明明是她。按照斑的意思,泉奈想好的委婉说辞,根本没有派上用场。铃兰根本没有再提及有关户册的一字半句。再单独碰面时,只问起了他那日的心事。
倒是泉奈。不过隔了两日而已,他却好像言帚忘笤的老头子,完全忘记了那天的感慨。讪笑着是自己酒后戏言。
南贺川一连几日阴霾不散,时而密雨索索,时而暴雨如注,似乎永远也拨不开灰暗的云层,诉不完云中的哀怨。
本以为能在这里见到太阳,不想这里同样黑云压顶,摇摇欲坠的震风骤雨仿佛就在头顶。
从大门到正阁的路很长。铃兰问阿梅,“大人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已经大好了。偏巧这几天睡得不大好,所以临时取消了昨天的议会。”
“很严重吗?”若无更重要的事宜,奶奶是不会耽误政务的。
“竹内大人说休息两天就无碍了。”阿梅千篇一律地按照奶奶吩咐过的说辞回答铃兰。
“公主请小心。”上至天守阁时,正有几个侍从抬着一盆精雕玉琢的沉香檀木往副阁去。后面还有一大摞精心包装过的伴手礼。混着金丝的锦缎、羊脂白玉茶皿等等如此那般夺目,皆是可以让她这等穷人不敢想象的奢靡之物。
奶奶身穿一件绢绸暗纹和服依在塌边,永远那样雍容不可方物。
或许是她听完阿梅的话兀自期望过了头,还以为奶奶已经大好了。富力的大屋色调本就偏黄,铃兰竟未觉得奶奶的神色有所好转,似乎仍和先前一样苍白。
“大名大人,殿下。”嘘寒问暖未能说上几句,管家主殿寮前来请示。“立花参议携公子来向您问安,还送来了许多手礼。”
铃兰曾经听奶奶说过。她真正直系的亲族不多,这位立花参议的母亲和奶奶是堂姐妹。在如今盘根错节的贵族当中,算是最亲近的一脉了。
奶奶不由皱眉。林之国与木之国已经在暗中结盟,四处招兵买马打火之国的主意。他们却只关心着自己那一点利益。“你去告知他们,我身体无碍。今日琐事诸多,让他们各自去忙吧,不必再来探望。”
铃兰说着站起身来,“您有事要忙的话,我先回去好了……”
“与你无关,快些坐下吧。”
“立花参议大人前日已经来求见过了。”管家主殿寮告诉铃兰,“自从大人上次生病以来,最近许多过去往来不太密切的宗亲,都十分殷勤关心着大名大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