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幕布整齐划一地被拉开,四四方方的玻璃器皿在聚光灯下,往外扩散着晶莹剔透的光。
“我去,怎么全是人头……”夏意喃喃自语道。
玻璃器皿内装满了透明液体,人头在里面漂浮。每个展试台上各有一个。
“咦,这个好像惠子的爷爷,时晏你快看。”时晏看向夏意手指的方向。
在他们对面,惠子爷爷的头在里面漂浮,稀疏花白的头发看起来毛绒绒的,温柔地包裹着他的脸。
所有人头都闭着眼睛,肤色青白,脖颈下连着一些神经和血管还有脊柱,飘在水里如同小尾巴似的。
两人将视线范围内的人头都看了一遍,除了惠子爷爷,其他人他们都没见过。
可是惠子很熟悉——她首先看到爷爷,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视线往右偏了偏,那个人好熟悉——是几年前带她进组的学长;再往左边看——是当时一起的学姐!
她急忙看了一圈,果不其然,全是与她有联系的人。
共处一室的大学室友、曾经拒绝过她的导演、曾经鼓励她的老师、与她关系不近但每天都会见面的同班同学……
惠子心里五味杂陈,过去零零碎碎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此刻惊觉自己遗忘了好多好多。
时晏和夏意继续往里走,步伐不紧不慢。现在剧幕被拉开,那怪物应该已经在最里面等着了。
每往前走几米,就有新鲜陌生的人头引入眼帘。偌大的房间安静非常,这些人头漂浮的方向就像在对他们行颔首礼。
恐怖的氛围笼罩下来,夏意手脚有些冰冷,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冷风直灌她的脖子,背上冷飕飕的。
情况同样出现在时晏身上,在他没有察觉间气温缓缓下降,现在有点冷了。
惠子一路没出声,时晏以为她适应了,其实惠子早就开始神游了。
“他们……难道都……死了吗?”惠子忍不住地想,“那佩森呢?”忐忑不安,她害怕展台上出现佩森的头。
时晏走在前面,夏意跟在后头,她时不时快速往身后看,周围太过安静她就开始疑神疑鬼。
这时,她又开始紧盯上方的人头像。因为她总感觉下一秒,人头像会齐齐地睁开眼。
“你有没有听见虫子在地上爬的声音?”时晏停下来扭头问夏意。夏意一个激灵,她正专心看两边的人头,生怕有异动。
“什么?”夏意诧异。
“是尸虫!快爬到展台上去!”惠子用灵识催促道。
“哈?”夏意脑袋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嗡嗡声和沙沙声陡然间增大,浪潮般的尸虫从夏意背后涌来。
它们横冲直撞,冲到拐弯处也丝毫不减移速,如同前浪拍上河堤溅起阵阵浪花。有些尸虫直接撞死在展台玻璃上,流出深绿色的虫液。
“快上去!”时晏托住夏意的腰往上一举,夏意顺势双手一抱,双腿一夹,挂在展台一侧。
时晏往前一个助跑,右腿用力往展台上一蹬,双手一抓,轻松地将身体贴在展台上。
下一秒,尸虫蜂拥而至,层层叠叠竟有一米多高,像洪水一般从时晏跳起的地方席卷而过。
夏意手脚并用,又往上爬了爬。偶尔有几只尸虫被挤得从尸潮里蹦出来,像跃起的水花。
尸虫的队伍还在行进,每一只都争先恐后地往前冲,深怕落在后面。坚持了几分钟,夏意的手臂抱不动了。嗖——夏意往下滑了滑。
“靠,这些尸虫怎么还是源源不断?!”夏意心里徘脯着。
这时,展台下面冒出白烟,一股焦味弥漫在空气中,味道有点刺鼻。夏意被白烟笼罩,呛得她咳嗽。胸口剧烈震动,那烟使她咳得停不下来,眼看手臂又要抱不住了,夏意继续将腿绷得紧紧的,拼命夹住。
受尸虫冲击最厉害的展台,冒出的白烟最大。焦味越来越浓,在时晏担心夏意掉下去之际,后方“咣当”一阵巨响,然后是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一大堆尸虫被压扁,身体爆出深绿色的浆。
疯狂前进的尸虫大军终于稍作滞缓,但没一会儿,尸虫就把横在路中间的展台淹没了。
“不要!不要吃他们!”惠子急促地说。
夏意极为艰难地扭头望去——
玻璃器皿内的液体迅速流了出来,触碰到这些液体的尸虫立即就呆住不动了。人头也滚落下来,砸死不少尸虫。
然而,就像后浪推前浪那样,前面一批尸虫倒下,后面一批接踵而至。它们踩着同伴的尸体,迅速爬到人头上开始啃食。
人头上挂满了尸虫,一分钟不到,尸虫就撤退汇入队伍,留下带着头发的森森白骨。
所有的软组织都被啃食得一干二净,连眼珠也没了
随后,头骨冒出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很快就消失,地上留下焦黑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