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取他的信任和满意。
她在嫡母手中磋磨十八年,最会守拙藏锋。
赵嬷嬷跟她进房并关上门,打量着她脸色问道:“大娘子方才哭过?官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说了一些家常里短,一时感触落了几滴眼泪。”秋若华知道瞒不住她,应付了一句,转了话锋,“官人说,明日回门,来同我商量礼物的事。”
赵嬷嬷不死心地追问,“什么家常里短,还把自己说哭了?”
秋若华便亮出手掌上的茧子给她看,“官人看见我手上的茧子了,我告诉他,父亲没有来襄阳之前,父母持家辛苦,我与姐妹都做绣活贴补家用。我感激官人体恤家中不易,一时没忍住才哭的。”
赵嬷嬷不怎么高兴,提醒道:“娘子以后可要留神,咱们家兰娘可是明府和大娘子捧在手里养大的,家里再清苦,也断不会让小娘子们做这么多活计,指掌间的茧子这样厚,显见是一日不断硬磨出来的——官人跟前这次应付过去,日后可不要再有什么纰漏了。”
秋若华将手掌藏在袖子里,应道:“我会小心的。”
赵嬷嬷点点头,感慨地说道:“方才看官人的神色,应该对你还算满意。如今只拜了堂还不能松懈,须得夫妇和睦,早点圆房,笼络住他的心,在这个家里就有了立足之地……”
秋若华应了一声,不想同她多说这些,便另开话头,问起家里状况。
另一边,百里无咎主仆离开碧梧院,四下里无人,盈川轻声道:“看样子,秋娘子什么也没发现,三郎可以放心了。”
百里无咎放下被他扶着的手,一改病秧子模样步履如常,“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走漏风声。”
又想到她方才落泪的模样,百里无咎心有余悸,“以后在她面前定要言行谨慎,万不可再把她惹哭了。”
盈川方才在门口听得八九不离十,想到他的局促,调侃笑道:“三郎惯会哄小娘子,怎么到了秋娘子跟前就施展不开,小的看您方才急得要给人跪下了。”
“滚!”百里无咎想到自己的窘境都被他瞧了去,又被他当面笑,脸上挂不住,在他腿上踹了一脚,盈川笑着跳开。
百里无咎揉着额角,真的头疼了,“她是嫂夫人,和别的小娘子能一样吗?她不知道我是替娶,可我心里得有分寸——既要夫妻和睦相处,不让她看出我是假的,又要言行举止不能逾矩,可不是要畏手畏脚?”
“既要像夫妻,又不能太像夫妻。”盈川同情地点头,“确实艰难。”
百里无咎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飞起一脚,这回踹中了盈川的大腿,害他趔趄两步,在旁边树上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盈川委屈道:“为何又踹我?”
“狗东西,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百里无咎瞪他,“什么叫‘惯会哄小娘子’?我除了哄自家的女眷,何曾哄过别人?你这话传出去,定要教人给我扣个轻浮浪子的名头!”
盈川叫屈,“小的冤枉,说您‘惯会哄小娘子’的是长平县主,小的也是偶然听到,学了这么一句。”
百里无咎沉下脸色,“知道是她,你还跟着学?”
百里无咎相貌俊俏,簪缨门第,人品贵重,京中贵女心仪者众多。
长平县主楚柔便是其一,对百里无咎爱慕已久,几次试探想与他结亲,都被婉转谢绝了。
因为心仪者众多,难免有大胆的小娘子制造机会邂逅,百里无咎都遵礼应对,妥当谢绝。
但他天生一张笑脸,即便谢绝也不会让小娘子们过于难堪,落在求而不得的楚柔眼中,不免怪他迟迟不肯定亲,才惹人纠缠。
拈酸带醋的一句“惯会哄小娘子”,竟流传甚广。
盈川自知失言,乖顺地说道:“小的以后不会再学了,一定管住嘴。”
百里无咎并没有打算真同他计较,点了他一句,便揭过去了。
盈川跟在他身后,担心地问:“三郎,明日回门,对方必定有所试探,当真不用小的跟着?”
百里无咎道:“我夜探襄侯府时,听到他们背后议论,试探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如此,不若趁早让他们踏实,也好早些露出尾巴。你身上有功夫,若是到了危险关头,难免露出马脚,不如不去。”
“小的不跟去,实在难以放心。来时,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要小的看顾好三郎,您若伤到一点油皮,要拿小的开刀呢!”
百里无咎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看顾?再说,真打起来,你还拖我后腿呢!我带着嫂夫人,还要看顾你?”
“小的可以自保。”盈川不服气道,“不用三郎看顾!”
“行了,叫你留下另有安排。明日等我们离府,你装扮一下再出去,我若真的出事,襄侯忙着看热闹,兴许会露出什么来。等会儿,你去知会赵七郎他们,打起精神,顺便问问有没有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