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
离回到租的小房子有一段马路的距离,并不算远。
而会经过的那条小路,路不窄,人流不多不少,两旁有零星的小吃摊。
云影偶尔也会去吃,不过很显然,并不是今天。
——蒋怀秋为了答谢她的数学作业,买了几大包辣条。
行人喧闹地毫无章法,大多数是满怀着感染力的喜悦,云影却毫无波澜。
忽然,在行人的喧嚣、汽车的喇叭中间,传来了一阵与众不同的旋律。
云影几乎是一下就分辨出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民谣吉他的音色,朴素到初学者也能学会的万能和弦变式。
却唱着她没听过的歌,讲着她没听过的故事。
是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
她心里却掀起一阵波澜。
云影驻足于此。
沿海而繁华的一线城市,天黑之后除了启明星便再也看不见其他的星星,云影记得高一的时候,地理老师说,三年间,每天起床的时候依然能看见启明星的话,就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而此刻星星不能证明,只有人造的街灯才能够证明,人类存在的当下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
此刻那名吉他手便站在一盏路灯下,弹着吉他,唱着歌。
云影上下打量着他。
偏长的微自来卷,修剪得很有层次,发尾和鬓角偏碎,因脸颊上的薄汗而贴了两缕在脸上,若是老高看到,血压一定升高;他的骨相极为优越,眉骨立体,鼻梁高挺,瞳色偏浅,睫毛浓而纤长,使眉眼看起来更加深邃,有种混血感。
就是那样一张精致的脸,此刻却穿着黑色的、剪裁的乱七八糟的上衣,腰间系着一件黑外套,粗略一看根本分不清层次,倘若说是先锋设计师的手笔,也没有什么构成感可言,就这样随意地套在身上,以及那让人很是在意的、突兀的、黑白相间的、二高的校裤。
如此凌乱的穿搭,却因为脸而不显得邋遢,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很清瘦,骨架却很大,使得这一身不伦不类甚至有了些时髦感,他像是与生俱来的衣架子。
云影在意的,却是他的校裤,与她一样的校裤。
会是附中的人吗?
少年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敞开的吉他盒,但由于电子支付成为主流,几乎可以预见的是,没有多少现金流入那个盒中。
面前的少年并没有没有在意路人打量的眼光,陶醉在自己弹奏出来的世界里,沉浸在自己编织出来的梦中。
只有在间奏的停顿中,他抬起了他琥珀色,微微上挑的,猫一般的眼睛,说是看着街上的行人,不算贴切,准确来说,他在睥睨着人群。
歌很应景。大抵是关于一只流浪猫的故事,用第一人称的视角娓娓道来,颇有夏目漱石那篇《我是猫》的意境。
现在很少有讲故事的歌了,如今大多数能出头的歌,都有着魔性的调调,重复的歌词。
云影慢吞吞地想。
音乐停了,余韵回荡在人群中,而后再被喧嚣声吞没。
“夏目漱石啊......”云影自言自语地喃喃,转头离开。
那个人会天天在这里吗?
她的脑海中无端闪过这样一句话。
*
如果说晚自习结束后回到那个出租屋,是她一天的终结,像所有高中生的宿命,日升日落只是一味地刷题备考,那就大错特错。
这对于于任何人的人生都未免有些残忍,显然云影也不会这样选择。
这是云影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刻。
她回到小区,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熟练地攀上属于老旧空调外机一侧的墙体。
拨开草丛,几个橘白相间的团子蜷缩于此,还有一只奶牛猫。
猫妈妈是一只绿眼睛、瘸着一条腿的狸花猫,踩着雪白的三只手套冲着云影急切地“喵喵”叫。
听上去不算太客气,像是在埋怨她怎么现在才来。
云影勾唇,摸了摸狸花猫的脑袋:“好啦好啦,刚才在路上听了一会歌。”
狸花猫用尾巴勾着云影的腿,转着圈圈又喵了几声。
她轻轻笑了一声,眉眼在此刻柔和下来,轻轻拍着狸花猫的背部:“嗯,好,我下次一定早点来,别担心。”
云影把准备好的猫粮从包里掏了出来,撒在地上:“快吃吧。”
几个小团子冲了上来,狼吞虎咽地吃着猫粮。
狸花猫在一旁看着它们吃。
“喵,喵——”
狸花猫朝云影软软地叫了两声,不似之前那般急促,似是在表达感谢。
“你也要多吃点。”云影拆了一只猫条,喂到狸花猫的嘴边。
狸花猫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猫们,小猫们仍在狼吞虎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