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在颜如玥房中,一人两魂围聚在红木桌旁。
颜如玥出声询问:“你们都有什么发现?”
谢述白摇了摇头:“张文玥今日先是同礼部尚书庶女去游湖,再卡着时间陪何家小姐在南街逛了一圈,等到傍晚又和他妹妹去洪福酒楼吃了晚饭,此后便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我等他熄灯睡下,就回来了。”
颜如玥瞪大了双眼,幽幽感叹:“他这一天过得可真充实。”
谢述白听出颜如玥话语中的讥讽,立刻同她保证:“我不会这......”
“程胥呢,有什么发现吗?”颜如玥猜到谢述白想要说什么,立即出声打断。
程胥看看谢述白,又瞧瞧颜如玥,神色意外中又带着些许迷茫,像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轮到自己说话。待颜如玥将问题重复了遍,她才反应过来:“哦,城里的鬼魂不记事,都说没见过什么可疑之人,问不出一点线索。”
颜如玥叹了口气,神色平静,像是早有所料。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查到,她反而怀疑有诈。
颜如玥拿出一本包着封皮的书,放到桌面。这本书看着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页角是翻动留下的折痕,有股浓重的油墨味。
颜如玥同两人解释:“城东的包打听自五年前丢了女儿,便一直在暗中调查并记录此事,他将这几年城中疑似失踪之人都记在这本书上。”
颜如玥将书翻开,推到其余两人眼前:“书中/共记载了一百二十一位疑似失踪的人,全是女子,年龄在八岁至二十五岁之间。”
“这说明,在这五年间,大汐都城中,至少有百来位年轻女子下落不明。且这个数字只会多不会少。”
兹事体大,颜如玥不敢托大,她不认为靠自己能解决这件事,也不想用他人的安危做筹码。
时间拖得越久,被拐的人就越是危险。
不做能力之外的事,不但是对自己负责,还是对他人尽责。
颜如玥心中沉郁,看向程胥,扯了扯嘴角,想故作轻松笑一下,但只扯出一抹苦笑。
她说:“对不起。”
“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我明日会将这本册子带去颜府,请御史出面处理此事。”
程胥慌忙摆了摆手:“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有你,凭我一个孤魂,都不知道该去哪寻求帮助。我相信,哪些被困之人一定会得救的。”
程胥血肉模糊的脸上含着温煦笑意,漆黑的眼眸闪着微光,交代后事般请求道:“对了,待家妹安全回来,烦请颜老板告诉她,家中的钱被我锁在橱柜右上角倒扣的黑碗中,钥匙我压在了枕头下。还有,颜老板若是得空,可否替我去探望一下小妹。”
“她年纪尚小,一个人生活的话,我不放心。”
程胥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角泪光闪烁,湿润了眼眶。她偏过头去,用袖口小心擦拭,吸了吸鼻子,道歉道:“抱歉,有些忍不住了。”
“我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一会想要回家一趟。”
“颜老板,就此别过。”
程胥站了起来,上半身微欠,略微屈膝,两手在襟前合拜,站于桌后,抬头望向颜如如,眼中泛着湿意,毕恭毕敬行了个礼:“程胥在此祝颜小姐,往后余生平安顺意,店面商铺日进斗金。”
“愿诸神庇佑,让她心有所想,事有所成。”
—
程胥走后,屋内就只剩谢述白与颜如玥两人。
这是谢述白同她表明心意后,两人第一次独处。
颜如玥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看向程胥离开的方向,茫然若失,良久都不出声。
谢述白出声宽慰她:“不要难过。”
颜如玥扭头看向谢述白,眼底有茫然,有疑惑,还有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迷惘,不解问道:“我为什么会难过?”
颜如玥是真的不明白。
程胥和自己不算熟,往日不过是点头之交,两人唯一的关系不过是卖家与顾客。生老病死人各有命,非亲非故的,自己最多会心疼程胥的遭遇,又怎么会感到难过?
即使她心中确实有些酸涩。
但颜如玥将内心的空缺归结于遗憾,遗憾程胥只得抱憾离开,遗憾自己能力不足没能让姐妹两团聚,遗憾那些被困女子尚未得救。
没人告诉她,遗憾本就是场结局已知的伤悲。
谢述白盯着颜如玥的侧脸,神色复杂,片刻后,轻扯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笑容: “嗯。”
“你不难过就好。”
谢述白将记录失踪女子的册子打开,颜如玥被他吸引了注意。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捏着书的一角,从后往前翻了几页,摊开,指着这页记载的女子。
“这个姑娘要注意一下。”
“她是三年前来京都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城北,性格孤僻,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