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郎君一道去了城外狩猎了,不到入夜,是回不来的,你我姊妹此时不多歇歇,更待何时。”
“说得也对,欸,你方才说那郡主......”
姜鸢转身进了屋,二人的嬉闹声这才渐渐小了下去。
她走到一排宽木架前站定,循着方才那名侍女所说,果然在排架的最底层找到了一摞侍卫的衣裳,将它们小心取出放入承盘,又见最上层整齐叠放着一件凝紫的鹤凌袍,下头还垫了层细细的绒布,正是那日初见顾北辰时,他所穿的。
姜鸢将那鹤凌袍一并取下,又从排架末端取了张白宣,将衣裳裹入其中,垫在了承盘底层,这才端起承盘出了门。
见姜鸢出去,井边的二人仍是自顾着说笑,连眼都未抬一下,自然也不知道她带走了旁的物件。
照那侍女所指,姜鸢离了菁兰苑,直奔中门而去,穿过一扇缠着枯藤萝枝的月洞门,果然见着一片甚为茂密的小竹林。
竹林尽头是条南北走向的小道,往北是通往前院的侍卫处,往南则是另一重月洞门,透过斑驳的竹影,依稀可见那门上写着“阙竹”二字,门外还有两名把守的侍从。
姜鸢将手里厚重的承盘,藏在一记巨石后头,又用枯草掩了踪迹,只取出最底层用白宣包裹的衣裳捧在手中,接着落落大方出来,掸了掸裙脚粘着的草屑,大步朝那二人走去。
“站住。”那两名侍从不出所料地伸手拦住了她。
“你是何人,此处乃书斋重地,闲人不得入内。”左侧的侍从率先开口问道。
姜鸢特掀起白宣一角,指着里头的衣裳道:“我是被遣了来给殿下送衣裳的,若是进不去,还得劳烦二位大人代为转交,只不过......这鹤凌袍殿下甚是喜欢,衣料珍贵却极易抽丝,浣洗时都是拣了手脚最细的侍女去做的,大人们拿的时候可得小心些,若是不慎弄坏了边角......”
她话未说尽,只将那包衣物朝二人面前递了递,那二人闻言,皆是齐齐后退了半步,生怕粘着那金贵的衣裳。
他们面面相觑了半晌,其中一人有些不耐地冲她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放下就赶紧出来。”
“是。”姜鸢赶忙应下,捧着衣裳往院里去了。
她本以为总还得再多费些口舌,却不想那二人如此轻易就放她进门,意外之余,更多的也是庆幸。
眼见着阙竹斋就在眼前,她虽是一早知道,顾北辰外出狩猎不在府中,可此地竟无一人值守,一路畅行委实有些奇怪,但这样的时机难得,好不容易借着送衣裳的名头进来,也来不及再去细想其他。
姜鸢一个闪身,推门进了阙竹斋,屋内虽无一人,堂中却焚着檀香,一缕袅袅的青烟自香炉空隙慢慢飘散,悠悠浮至上空。
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在屋内打量了一圈儿,旋即直奔书案而去。案上齐整得码着数十卷竹简,都是些顾北辰日常所看之书,以及各部呈上来的公文。
姜鸢翻看了面上的几卷,见竹简上已带了朱批,应是审阅过的,内容上却大同小异,都是各部呈报上来的琐事,无甚要紧。
她将竹简重新归拢了放回原处,起身转向身后的排架,上头照旧摞着些书简,并着几只黑色的漆木箱,里头装的都是些瓷皿茶罐,并无他与军中往来的信笺,抑或是都城布防图这类物件。
既是重要的东西,定是放在常人不易发现,无法盗取的地方。
姜鸢如是想着,目光自下而上寻去,见排架的高处果然放着只鸟兽纹的锦盒,盒子外头还加了把如意锁,瞧着似有古怪。
她刚一伸手,屋外却响起了一阵咳喘声,紧接着听宋安急切道:“殿下,您的寒症又犯了,我还是去找太医来瞧瞧吧。”
未有人搭话,那咳喘声却离得越来越近。
姜鸢拧眉缩回了手,心头有些发紧,不是说顾北辰离府了,不入夜回不来嘛,怎么回来得这般快。
她下意识地想要跳窗逃离,冲到北面的窗棂下,向外一推,登时傻眼了,外头竟是一面湖,碧油油的湖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倒退了几步。
姜鸢怕水,尤其是结了冰的水。
眼见着屋外的人,已走到了门口,姜鸢呼吸急促地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