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马场内,陆汀白坐在马背上,认真传授着自己对骑马的一些心得要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认真。下了马,他让祁姝湄坐上去,自己在下面指点。果真是没练过马,祁姝湄根本驾驭不住马匹,坐在上面东倒西歪的,显得有点慌乱无措,若不是为了圆自己的慌,她大可不必学这累人的东西。
陆汀白看出她一心两用,开口道:“祁小姐若是一直一心两用,就是用上个一两个月都学不会。”
“是民女不该,世子这般用心,民女却负了世子的美意,”祁姝湄抱歉一笑,手仍是死死抓紧缰绳,未敢有丝毫的懈怠,“世子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先由民女自己摸索一二?”
“不用,这样不安全,”陆汀白一脸负责的表情,连眉毛都写满了认真。他这人最重承诺,答应了的事便要全力以赴做好,他说:“我不喜半途而废,既然答应教你,便会教到你会为止,你专心点,即使是不得已而为之。分心学到的东西,终究是难能登上台面的。”
陆汀白话里有话,祁姝湄当然听的出来,她说:“你说的对,不得已而为之也是自己的选择,是该用心的。”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你也不是没得选择,不是吗?”陆汀白仰望着祁姝湄,隔着衣衫托着她的手臂,以免她摔了,“凭你的世家身份,犯不着屈着自己,就看你的本事了。“
祁姝湄愕然,才道:“或许吧。“,她看向张彤的方向,见他一脸忐忑,平淡地抿了下嘴唇,“已经这个时辰了,我该走了。”
“嗯。”陆汀白将她从马上扶下来。
“明天还会继续吧。”祁姝湄是出于私心问出口的。见陆汀白顿然一愣,她眼中没了笑意,续道:“不是说不能半途而废吗?”
陆汀白回之一笑,“当然。“
祁姝湄从前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陆汀白如何风流,如何不靠谱。可今日接触下来,她发现并非如此,他心中是热烈且赤诚的。
入夜的陆府一片昏暗寂静,陆汀白是枕着迷离入的眠。
翌日到了,约定好的两人又相聚在太仆寺。
祁姝湄今天上了心,学的快,已经可以靠自己驱策马了。
“这不是能学的很好吗?“陆汀白欣慰一说,”只要下定好决心,事情便会好解决得多。祁小姐,我可说的对?“
祁姝湄对着眼前充满朝气的陆汀白点了点头,“对,所以我决定好了,不动摇了。“她定睛看着张彤,眼神是坚定的。
陆汀白顺势看过去,她的眼中是张彤的模样,他知道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顾全大局,在个人和家族荣誉中,她与伍氏不同,她选择了家族。他尊重她的选择,就像他一开始的举动就是为了撮合她跟张彤一样,一切如初罢了。
端兆年来了,她来找回遗落于此的玉佩。张彤出于私欲,故意将她带往了试马场。
明媚的眼波,凝眸间谈笑风生,脚下疏影见风流,这便是落入端兆年眼中的两人模样,她异样的双眼徘徊在两人身上。
“玩鹰斗狗是假,仗剑天涯却是真。“祁姝湄眼波含笑,认真地看着陆汀,“你接近我,恐怕是为了让我那高居宝座的太后姐姐误会我们有非人关系,好让她主动为我和张大人下旨赐婚。以此来动摇她在大臣们心中的信任,她本就是踩着祁家开立无为之道,这才是朝臣肯拥护她的原因。如今你这么做,便是让她掺和进了祁家这趟浑水,可她又不得不做,她不允许祁家借陆家起势,也不能任由陆家借祁家身份攀上更高的台阶。两相权衡之下,便也只能弃大保小了。”
陆汀白一点都不惊讶,以祁姝湄的聪明,她猜到才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容色淡淡,“我……”
未完,祁姝湄打断了他,“你果真是西临的厉鹰,那张彤被你当了枪使,他都不知,只怕这会外面都在盛传我与他的事了。你刻意在他面前与我交好,为的让他有危机感,这下我跟他都骑虎难下了,结成已是板上钉钉了,好计谋。”
“我给过你选择了。”
“是啊,可又有什么用?”祁姝湄扯长了音线,语气有些惋惜,“若是你再年长几岁,亦或不是西临世子,或许一切会不一样吧。”
陆汀白闻言抬头对上了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合了。
“端姑娘,你看看,这可是你的要的玉佩。”张彤音量至少比往昔高了八个度,叫的所有人都往他的方向看去。
端兆年不满地啜了口水,“张大人,你若是再大声点,我从今往后就直接改用右耳听事了。”
不远处的两人也循声看了过去,陆汀白下意识开了口,“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发现。”
祁姝湄顺着陆汀白的话注视着端兆年,既是一朝惊艳,也是细水长流。这样出尘的样貌,祁姝湄从未见过,不由得感慨道:“经雪则艳,遇霜则清,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她很美!”
陆汀白迟钝了一下,点头,眼睛未从端兆年身上移走过半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