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做了官,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而且一旦叫君上发现,魏尧这种趋炎附势之辈定会将楚烨供出。
君臣终归有别,他一个本就惹人非议的权王,平日里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又有多少人巴不得他被遣往封地、无诏不得还朝,等着看他从权王沦落成闲王的笑话。
少年君上很看重文臣武将的选拔,如今年轻官员的甄选,不再是臣下引荐,皆由每年的春试与秋试而来。现在又将要选妻大婚,若真娶了李衡音,李相手中的权柄,也要落入君上彀中。
到时候楚烨将会腹背受敌,成为众矢之的。
他明明更懂得权衡利弊,却非要在此关头,和那些人勾连一起,置整个王府的安危于不顾,如此任性行事,很难叫人不气恼。
不过南枝的这份担忧在楚烨眼中完全是多余。男人与女人思维不同,行事做派也不同。小姑娘更多的是害怕,可楚烨心中所谋,远不止这些东西。
想要把控朝中局势,左右天子翅膀长成,首先就是要将这些凭本事脱颖而出的官员一个个剔除,没有丰满的羽翼,任他心再野,也飞不高,飞不远。
他的父亲为楚国夺下江山,他又为大渭守住天下。算起来,那皇城鼓楼里的天家血脉,真是欠了他太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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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行驶着,帏帐被风掀起,露出车厢外的光景,楚烨的目光落在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身上,瞳孔也印了几分迷离。南枝等不到回答,便伸手碰了碰他。
柔软的锦缎触感极佳,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可不是一般的挑剔,紫袍玉带,向来非顶好的料子不穿。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
他轻轻‘嗯’了一下,视线依旧看着外面,“朝中的事你也开始管了?我有数。”
态度模棱两可,不拒绝,不答应。南枝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马车再一次停下。
衣料摩擦声在耳边响起,楚烨下车,朝车内伸出手:“到了,下来吧。”
这么多年,那个看不见的小姑娘总是能凭着声音精准的抓住他的手。
可这回,却踌躇了一下。
“不走吗?”手依然停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漂亮,如无暇的白玉一般。
车内的小姑娘绿裙黑发,柔婉安静,沉默着抬了抬头。
她生的极是秀美,娇俏笔挺的鼻子,粉嫩的脸颊,平时给她挑选的裙衫多是黄绿色,衬得那张白净的小脸好像瓷器一般,乍一看,像是杏花树上落下的精灵。
楚烨盯着看了一会,见她毫无动静,索性收了手,抱臂斜靠在车门上,懒懒一声:“那你继续坐着,本王可走了?”说完真的像模像样的走开几步。
衣袂飘离时,一个黑色人影匆匆而来,揖手:“王爷。”
来人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楚烨止步,微微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后大步走回马车前,撩开帏帐,探入半截身子,二话不说把那一言不发的小姑娘捞了出来,粗鲁的抗在肩头朝府里走去。
“殿下,你干嘛?”
“我有事。”
小姑娘在他肩上手舞足蹈的,被直接无视。
他将人抱回房间,丢在榻上,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气呼呼的噘嘴瞪眼,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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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的院落中,那人在等。
楚烨走过去,背手身后,与他并肩而立:“又查到了什么?”
“三十年前,诸王占据一方,天下四分五裂时,至宝两仪杯横空出世,此杯乃开启武王墓宝图的关键。”
楚烨面色平静,显然对此事早已知晓,并不奇怪,他沉吟着点了下头,未语。
那人又道:“这杯子是您的父亲夺下赠与您的母亲,后来二位逝世,宝物不翼而飞。现如今,密探来报说……”
后话戛然而止,那人垂首,将面目隐匿于暗处,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说什么?”楚烨随手接住一片四季桐的落叶,捏在指尖转了转。
“此物在宫中藏宝阁中。”
‘啪——’落叶折断在指尖,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睨眼望来,忽然笑了笑,声音不辨冷暖:“要开启王墓,名画、玉杯缺一不可。如今王墓早已毁去,玉杯毫无作用,那小子藏着掖着,只字不提,是怕本王吞了这破杯子不成?”
“王爷。”那人迟疑了片刻,又道,“武王墓在地势险峻的飞鹤山,这么多年过去,那山早已面貌全非。当年只是由您的母亲开启过一次,后来便再无谁探寻过,究竟是否被毁,其实无从考证。”
他抬眼瞥了瞥长身玉立的楚烨,将声音放低了些:“藏宝阁看管严守,乃宫中禁地,非君王不得进,您若是想得到此杯,去王墓探一探究竟,只怕不是易事。”
“本王又不差钱花,去那鬼地方做甚么?”楚烨目光微动,转眸看他,唇边透着几丝不屑。
那人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