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一身华贵紫袍,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正惬意懒散的靠在那闭眼小憩,却被这突然闯入的丫头踩上了脚。
望着黑色翘头履上突然斑驳出的灰渍,再在看那丫头恶狠狠的、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神情,叹息一声,将人捞到身边来。
“我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值得你下此狠脚啊,丫头?”
为她理了理耳边碎发后,胳膊顺势撑在在少女的肩头,微微的笑起,模样放浪不羁。
南枝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半寸,将脸转开,不吱声。
大概是她这两日又凶又发脾气的,楚烨已经习惯了,看了她两眼后便将目光移到了小几上,那上面摆着个四角镂空的小香炉,烟雾袅袅散开,整个车厢内萦绕着一股兰花香气。
行走的马车颠簸,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车轮辘辘,马蹄哒哒。忽然,车夫拉住缰绳,一个急停,南枝顿时失了重心往后滑,眼见就要从座上滚落,一只手稳稳的扣住她的腰,将人带回怀中。
温暖的胸膛下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当车夫禀报了原因,重新驾车而行时,南枝忽然挣扎了一下。
“抱够了没?你放开我。”
“我不能抱?”他凑近小姑娘白嫩的脸,清朗的眸含着笑,将她的不悦尽收眼底,丝毫没有把人放开的意思。
南枝努努嘴,不说话,却因他近在咫尺的气息,耳根悄悄的红了。
“从小到大,抱的还少么?”散漫不羁的声音,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南枝本能要恼。她狠狠的将他推开,脑子里也想了一堆不中听的话,正欲说出口,侧脸时,双唇却擦过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
身子猛地僵住,脑中轰然炸开。
这是他的……唇?
“抱你一下,丫头便要如此讨回吗?”楚烨他将人放到一旁,松开了手,满脸皆是无辜的笑意,“你是讨回了,可我这脚叫你踩的是真疼啊,丫头预备让我讨回些什么呢?”
南枝听得一愣,脸红的好像被火烧起。
唇上的触感还在,虽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也足够让人心旌摇曳。
“殿下处处算计我,还用讨回吗?”她忽然想起昨晚楚烨的话,脸上的羞赧荡然无存。
“什么?”楚烨抿了抿唇,意外的望着她。
“宫中设宴,明面上为江横,其实是为君上选后。你不说实话也就算了,还一个劲问我去不去,又是江横又是衡音的诓我,你好啊!没想到你是真要把我嫁人了,还要嫁给你侄子!”
这事在南枝心中大概快赶得上杀父之仇了,给她气的小脸通红,手指狠狠的攥着楚烨的袍子。
楚烨好笑又无奈,反手握住袍袂上的小手,将其轻轻扯下,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天下何曾有过盲眼国母?就是你真想去,我也舍不得。”
他语气淡定,脸上除了波澜不兴的平静外,再无其他。
南枝抽了抽手,抽半天也没抽动,干脆就用指甲嵌入他的皮肉中:“那你为什么一个劲诱我去?”
“诱你?”
这罪名一桩桩落在身上,叫楚烨应接不暇,流转万千的目色中带着微微错愕。
“丫头,我究竟对你有多不好,才叫你如此生厌,不停的扣罪名?”
南枝撇了撇嘴:“事实。”
“凭空捏造的事实,你不愿去,我还能强迫?”
这一次,南枝直接跟他对着干,小脸一抬,坚定的告诉他:“我要去。”
“哦?”楚烨捏了捏她扬起的下巴,很是漫不经心的问:“去做什么?给他当后妃?”
她去当然不是为了做什么后妃,只是不放心李衡音一个人。虽然那位李相家的姑娘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她来担心,但身为挚友,衡音今日话中的失落悲伤她都听在耳里,刻在心里。
那天的衡音,将孤身立于风巅,一定是最无助的。
她要去陪着。
心里想的是好友,嘴上说的却是:“你管我?”
“丫头不讲道理,事事都是你管着我,如今不过问你两句,倒成了不是了?”楚烨唇角轻扬,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桃花蘸水的眼睛里光泽微闪,分外动人。
南枝没有回答,而是想到一事,蓦地坐直身子:“今天裴家那黑心肝的小子没有来,叶瑜也没有来。”
楚烨转眸盯着她,目光掠过她额头淡去的伤痕,不以为意的笑笑:“魏尧的动作倒是快……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该放他来继续伤你?”
“不是因为这个。”南枝循声抬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要看清什么,可入目皆是黑暗,又一脸沮丧垂下脑袋,心中烦慲,语气也有些不善,“裴家黑心肝的小子不来了,魏大人这事是为你做的,你是不是也要给他办事了?”
昨日饭桌上听的清清楚楚,魏尧的侄子可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