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过的小凶兽摆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用尽全力龇起满口的乳牙，四只爪却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
她的后足似乎受伤了，哪怕动作很小心也能看出她挪的很慢。
秦晓没来由地回顾起了自己漫长的一生，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如何和与一名活着的“人类”交流。
“她们”中的每一个都和自己姐妹相称，问灵人们又很主动地将自己置于下级的立场——人类？人类，活的人类。
不要说是这群新兴的兽人了，活了上千上万年的旧人类她也一个都没有实打实地、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接触过。
现在的情况很尴尬。
还未等到秦晓想好怎么开口，小雪豹已经退到了自认安全的距离，猛地一转身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秦晓的视野中。
“这样也好。”被嫌弃的超自然个体向前踱了几步，看到了一长条鲜红的血迹，“伤得还不轻。”
——追过去看看？
——算了，干涉他们兽人的生死做什么？
她想着不如继续释放见到小雪豹前的那种愤怒，再顺着情绪破坏些什么东西，转念又想到了那只小雪豹，她的坏情绪悄然如烟般散了。
她朝着小雪豹远去的大致方向迈出了脚步。
这是头聪明勇敢的雪豹幼崽，她拖着伤腿扎进了刚才的楼房废墟中，错综复杂的环境十分方便她隐藏起自己的行踪。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的伤，也高估了这片废墟的稳定性。
地面上的坍塌方才过去，向下的塌陷却远没有结束，秦晓耳中全是危险的嘎吱声，她倒是有点惊讶于旧人类的技术水平了，数百米高的大楼轰然倒塌也没有立刻砸穿这灰色的地面。
“轰！”
“啊！”
不远处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时间流速变慢，秦晓朝声音的方向闪身过去，拎起正在下落的小雪豹的后颈肉，继而往怀里一塞，恢复时间流速、打开保护屏障直直向天空冲去。
“啊！！！”那幼崽估计是因为恐惧，不受控制地变回了让她不安的人身，闭着眼睛直叫，让人震耳欲聋，秦晓想也不想，手上劲一松把她翻了个面搂在怀里，左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还没在安全区落地，手上一疼，秦晓微微蹙眉，雪豹幼崽脏兮兮的脸上只有那张嘴重新变回了兽态，正狠狠咬住自己。
秦晓从来没有被人类弄伤过，她稀奇的很，她或许从来都是看不起人类的。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流这么多血，心情挺好地观察起来——她的血液偏暗，而且似乎比这些新旧人类的血液稀上不少，那血流速很快，不多时秦晓整只左手手背就都是血了。
这个幼崽没有松口的意思，稍微有些出乎秦晓意料的是她在尝到血的味道之后就更加用力，挣扎着摆动着自己的头部，试图撕下一块肉来送入嘴里咀嚼、吞吃入腹。
野性难驯——这是秦晓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姐妹们还要筛选多久才能有让人满意的新人类。
那兽牙越长越长，很快刺穿了秦晓的手掌。
肉食性兽类，哪怕是幼崽都很担得起血盆大口这个形容，可小雪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撕咬力派不上用场了——这个超自然个体的左手开始发力，毫不费力地捏住了她整块下颚骨，她长得长了些的牙齿似乎也卡在了这个个体的手骨之中，动弹不得。
小雪豹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渐渐停止了挣扎。
“冷静下来了？还是说你知道怕了？”
她仍咬着秦晓的手，说实话，小雪豹，或者可以直接叫她的名字，明莹，她是真的怕了。她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发现满嘴都是这个超自然个体的血，那血液滑过喉咙，刺激着她最原始的兽性。
明莹不知道，接下来她听到的话，才真正会让她感到害怕。
——那个超自然个体见自己不再挣扎，手上松下劲来，似乎准备和自己好好谈谈，还没等她主动松开嘴，头顶上传来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
“如果你准备冷静下来和我好好谈谈，就松松嘴放开我的手，不然我就只好把你掐死在这里了。”
明莹知道，她会这么做的。
眼前的木柴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稳定地向明莹传送着暖暖的能量，驱散着寒意。
她坐在火堆旁呆呆地用手捂着脸，哪怕整个下巴都在发酸，哪怕眼前的烤蘑菇正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味道，她都不敢多说一句。对面这个超自然个体明显乐在其中，谁敢扫她的兴。
方才在明莹松口时秦晓的手明明血流如注，那个创口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而现在她搓蘑菇的手却是完好无损的，半点油皮都没破，不愧是父亲母亲口中的“她们”。
惧意慢慢爬上了明莹稚嫩的脸，正纠结着怎么逃跑，对面秦晓捏起了一把叶子。
“就它吧，闻起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