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个人岛屿约会,这绝不在她的设想中。
就算适逢假期,作为高中生一起坐飞机到南太平洋岛屿远洋巡航这样的事情,怎么说也还是过头了。
转念一想,比起用日语、英语、德语和希腊语轮番表白或念情诗,现在发生的事总算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凛华一向非常不擅长应付他人直白地表达感情,尤其对象是他。
同样值得庆幸的是此次驾驶员并非持有飞行执照的迹部少爷本人(她不敢想未成年的恋人是怎样获得驾驶许可的),眼下他正和自己一起从落地窗内俯瞰夜色。
随手将无酒精香槟搁在身旁的小吧台上,迹部牵过她的手,将凛华稍稍带离窗边:“别看了,明明就在恐高,还逞什么强。”
交往时日增加,她越来越不懂得示弱,嘴硬道:“引擎声过于吵闹而已。”话音将落,飞机在气流的作用下稍微抖动,本能驱使凛华一个激灵,转身想溜,正好撞进他的怀里。
迹部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借此遮蔽凛华视线,顺便捏了捏脸,“这样就能让你投怀送抱的话,早就该带你上来。”
“……迹部君,看在明天就是情人节的份上,我非常不建议您继续用语言破坏我们之间的和谐。”
短暂的颠簸后,机身恢复平稳,继续跨越山海向地球的另一端奔袭。稀疏的薄云后,由黑向紫过渡的夜空将为数不多的星辰逐一隐匿。
满打满算,临近毕业的这个学期几乎是他们最后可以松快的时间。接手家族事业的时间线早早拉到了高中,从高三申请大学开始,迹部景吾之后的安排用「满满当当」来形容也不为过。以他的资质和能力,无论选择哪所顶尖学府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家族铺路。
牧野凛华并不意外他前往英国就读大学的规划,那里本就称得上他的半个故乡,只是这意味着打算申请到新西兰继续学业的自己,和他的距离将延伸至近乎半个赤道的周长。
另一个不让人意外的是,父亲对此极力劝阻。对态度坚定的女儿,他心知不可能用什么强硬的手段扭转她的念头,现在不但是凛华不复原来的乖顺,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考虑迹部景吾的态度,于是只得感情牌、现实牌一块儿打,希望把凛华留在国内,或是一并安排到英国去。退一百步,她非得去那里,至少也该念个商科专业,而不是毫无用处的航空工程。
最终打消父亲念头的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和他同心同德了二十余年的母亲。
“你就是不同意,我也有我的办法帮凛华。”她甚至没有避讳女儿,当面向丈夫表明立场。比起女儿的悖逆,妻子的反叛让牧野先生更难以接受。
拉锯战持续了好一阵,父亲终究妥协了。
“这没什么,我现在最盼望的,就是你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掌控人生。”母亲拥着凛华温言道,眼中浮现久违的神采。
明确表示支持的还有菱见阿姨:“本该如此,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好懂的东西,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只管说。”顿了顿,她郑重地说道,“尽情地去探索这片天地吧。”
凛华用一个拥抱回应菱见阿姨的心意。
将愿望切实地握在手中,一点一点地朝认定的目标跋涉,这样的安定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况且,在上述两位长辈之外,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
想起迹部少爷得知自己的打算后,直截了当地表示:“大地也好,宇宙也好,既然是你想做的事,都随你高兴”,紧接着又嘀咕“这样一来想见你倒是更花功夫了”,凛华便觉得熨帖和好笑。
怎么说呢,某些时候,这个人的确可敬又可爱。
地平线上,深蓝与橙黄交相辉映,隐约可见朝阳的半边轮廓。晨光熹微,以东京时间为准,此刻正好是情人节的凌晨2时14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相当浪漫的巧合。
人类探寻宇宙的源动力不尽相同,以宇宙为基准,在近乎永恒的时间面前,人类的存在甚至无法用自身文明中的尺度衡量。即便如此,如果要牧野凛华回答为什么会向往它,她会说,是引力间的共鸣获得了绝对胜利。
它是无形之物,却真实地存在于此。
抛却羞赧和无谓的矜持,她握住了坐在身边那人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迹部君。虽然开启节日的地点和方式都有些出人意料,不过,和你共同分享今天的日出,的确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方式了。”
和牧野凛华猜想的不同,对方竟然没有欣然接受这一评价。
“现在说这种话,未免为时过早。”
“嗯?”
作为回应,他的笑容完全不输窗外的万丈光芒,交握的双手抬升,迹部景吾将一个吻落在她手心:“想知道的话,就这样一直留在本大爷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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