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头发竟与苏叶的腰带勾缠在了一起,她面上一赧,匆忙地伸手去解。
可越是心急越是添乱,沾了水的发丝仿佛成心和她作对一般,左解右解,竟是缠得更紧,苏叶的脸红到了耳根,总不能叫她解了衣带。
苏叶每次脸红的时候,脖颈处那颗红色的小痣就显得愈发透亮,如今被热水一沁,更觉鲜红如一颗血珠,纪浔呆呆地盯着这颗痣,喉结滚动了几下,这才移开目光,开口道:“就这么不想理我?”
苏叶解头发的动作没停,人越是尴尬越是要没事找事,显得自己有事在忙,她头也没抬地回道:“无话可说。”
无端的,纪浔又想起那天杨灵曜说的话“我想见阿叶,纵是想方设法也定要来。你却畏畏缩缩,只敢将人推得远远的。我纵是骗子,也比胆小鬼要强上百倍,千倍!”,心中似乎有个摇铃,“叮铃”一声敲响,纪浔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并非是想将你推走!”
苏叶手上的动作停了,头发已经和腰带缠得乱七八糟,一黑一白显得散乱,苏叶抬起步子就想走,纪浔却是被扯了头发,“嘶——”一声倒抽了口气。
苏叶也被拽得又向后跌去,后仰着与纪浔头碰头的磕到了一起,苏叶动弹不得,自暴自弃般抬起手重重地拍在了水面上,毫无章法地溅起一片水花,显得极其狼狈。
她也服气了,有些颓然地又坐回了池底的石凳上,带着幽怨地看向头发被扯得凌乱的纪浔,“你……”
纪浔全然顾不上头发,撩了把水打在脸上,带着急迫地开了口:
“我只是想保护你,当时纪家失势,我没有任何退路,我身后什么都没有,这是背水一战,我若是输了,你留在京安会很危险。”
“他们早就盯上你了,谭继章他,他死得根本不冤枉,他就是要害你的。”
“还有这回,你就这么贸然跟着贤王回来,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苍木教吗?你……”
苏叶敛声打断道:“苍木教与我又有何干系?”
纪浔就这么死死地看向苏叶,似乎想要将人盯穿,“你是相母,我早就知道。”
苏叶心下一凉,果然,这么三番五次地偶遇,都是人为的巧合,纪浔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接近自己恐怕也是为了讨粮,她们搅和了纪浔的中秋宴,纪浔便将目光锁在了苍木教上。也对,凉州有十万人等着他养活,如此看来,他眼下这般低眉顺眼地柔声道歉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我不是相母,苍木教与我无关。”莫名的,苏叶心里感到委屈,一股一股泛着酸涩,她有些置气般又重复道:“我不是相母,苍木教与我无关……”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纪浔有些慌乱,抬手替苏叶顺着头发,“可你是我的弱点,连俞轲他们都知道,你为何……”纪浔哽咽了片刻,“你为何不知呢……”
“我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弱点而存在的。”苏叶心中的委屈、烦躁、窘迫,一股脑杂糅在一起,乱得像一锅粥,“我没有坐以待毙,我……”我想成为很厉害的小叶子,让父亲骄傲,让你骄傲……苏叶难过得快要哭出来,可是她忍住了,她没有哭,她从小就活在父亲的羽翼下,西行一路被纪浔救了好几次,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从头到尾都像个笑话一般吗?弱点,她不是弱点,她不是。
苏叶语不成句,索性不停地摇着头,身前的水泛起层层涟漪,向外扩散。纪浔抬手沿着背脊轻轻地替苏叶顺着气,只是无声地安抚。
良久的沉默,久到苏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纪浔才张开双臂,想要将人揽入怀里取暖。
苏叶却是一把拽住了纪浔的脖领,“你在骗我,这回我不会再上当了。”
纪浔有些怔愣,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地翘起,竟是“哈哈哈”笑出声来,“你眼里只有你的周郎,你只信他,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只信他对吗?哈哈……可笑至极,你从来没想过要站在我这边。”
苏叶的拳头攥得更紧,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近乎声嘶力竭地对纪浔喊道:“那你又站在过我这边吗?啊?!”将我推开的是你,将我赶走的是你,如今又要用什么法子将苍木教也赶尽杀绝呢?
两人的距离很近,苏叶却不知眼前的水雾是纪浔眼里的,还是自己眼里的,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直接堵了回去。
两片冰凉的唇颤抖着覆了上来,苏叶只觉胸口的怒气冲击着她每寸的血液,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张嘴就咬了回去。
纪浔吃痛,却不退反进,抬手卡着苏叶的下巴,用力地碾转,疾风骤雨般近乎是撕咬,血腥味在唇舌间弥散开来。
纪浔就仰着头,将苏叶抵在池水的边缘,咬着,啃着,鼻尖偶尔撞在一起,引得他发酸,也没能使人停下。
苏叶用力地推着纪浔,又握紧拳头攥着他,直到苏叶的大脑空白,口中的气息只出不进,纪浔才用手指轻揉着苏叶的脸颊,微撑起身,离开了那片腥甜的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