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宝马在无人的高速公路上飞驰,目的地重设为汉堡。
这一下午,他们花了三个小时从柏林到汉堡,又花了一个小时离开,现在要再次原路返回。
世事难料。
谁都没料到那么聪慧柔美的女孩儿会踏上那么高的天台。
张泰北默默地把车开得飞快。
“你有桑晓电话吗?”唐礼昀突然问。
张泰北摇头。
他都没有,他又怎么会有?
唐礼昀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指尖泛白。张泰北小心地提醒:“您要不要打给桑小姐同事看看?”
唐礼昀愣了一下,迅速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码——温景波。
“唐总,您……”温景波招呼都没打完话就被截断。
“桑晓呢?”唐礼昀问,直接了当。
那边似乎一愣。
唐礼昀失了耐心,咬着牙加重语气:“我问你桑晓在哪儿?!”
“桑晓?”温景波茫然说:“她,她在德国啊?”顿了顿,又问:“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在……”唐礼昀突然反应过来。
听这话的意思……
“你不在德国?”
“我去过德国,再说人家是去圣诞演出,我一个财务又不会拉琴……”
“可你是桑晓男朋友。”
“我可当不了她男朋友!”温景波口吻讥讽说:“不过是被别人打了一巴掌,人家也承认是误会打错了,非不依不饶的要人家当面道歉,她要是没那么较真儿早进市乐团了,也不至于大老远跑到德国去……”
唐礼昀终于明白。
他上当受骗了,又一次。
原来她根本不是和温景波一起来的德国。
“你有她在德国的电话吗?”唐礼昀忍着骂人的冲动。
温景波把电话报了出来。
唐礼昀又要了另外一个桑晓德国同事的电话,一起默记下来。
“谢谢。但愿你今后不会断子绝孙,因为你不配有女人。”
不管是不是误会,一个女人挨了打谁都能说算了,包括她自己,但唯独她的男朋友不行!像温景波这种没担当的男人不会理解。
唐礼昀挂断电话,紧接着拨出刚刚记下的两个号码。
无论拨了多少遍都是一个结果——无人接听。
不是桑晓。
桑晓不会这么傻的。
窗外的树木迅速地后退,唐礼昀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依然控制不住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如果时光也能像窗外的风景一样倒流,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回到几个小时前,他一定不和她生气。
如果可以回到几个月前,他一定告诉她有多爱她。
如果可以回到几年前,他一定不会放她走!
然而,然而。
—
德国高速不限速,回去的路上只用了半个小时。音乐厅后门围了好几层人,有欧洲人也有亚洲人。
落满梧桐树叶的街道上,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呼啸而来,正巧从刚刚下车的唐礼昀身前驶过。
刺眼的红十字闪着灯鸣着笛,驶过时带起一阵风,凉飕飕的,好像死神来临前的阴冷。
唐礼昀恍了一下神,拔腿就往人群里跑。
音乐厅大概十层楼高,依河而建,两旁又种满了高大的枫树和梧桐。
后街临河本来就窄,因为这两排树消防车开不进来,救生气垫也展不开。
人们都在往上看,黑夜之中其实根本看不清人脸,加上枝叶遮挡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在风中晃荡着似乎就掉下来。
唐礼昀只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就侧着身子往里去,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又被高大的警察拦住。
唐礼昀再次抬头,这次能看清是个穿黑色衣服的女孩。
他握紧拳头强自镇定,对警戒线后的警察说:“上面是我的朋友,让我上去。”
蹩脚的德文出口后警察没放行。
唐礼昀想再说几句,脑袋里的德文一瞬间全都跑光了,竟然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好换成英文。
一连串英文出口,高壮的警察依然挡住他不放,还喊来了另外一个。
唐礼昀心中焦急,忽然听见警戒线旁有人大声哭泣。扭头一看是几个中国女学生,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还有几个男孩,仰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着“老师,别跳”。
可惜楼高风大,上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唐礼昀大脑一片空白。
“She’s my girl,”他急了,指着顶楼大吼道:“Let me through,让我过去!”
“No,you can’t.”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