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远,显然他们已经站在窗外很久了。
今日的罗非远依旧是一身黑袍,他的视线一一掠过屋内众人,最后若有所思地停在初霁脸上。
他一眼便认出了初霁,眼神带着审视。
初霁缩了缩脖子,眼观鼻鼻观心。
然而罗非远的视线只是停留了一瞬,他似乎对屋中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身上的金玉蹀躞带。
赵景儿像老鼠见了猫,心虚道:“娘……”见到罗非远,更是难堪的恨不得缩成一粒尘埃,只希望罗非远看不到他。
初霁心中了然,原来这蓝衫妇人便是莫汀兰,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师婶。
莫汀兰严厉地看着赵景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赵景儿仍嘴硬,板着道辩驳:“娘,也不能只听信他们一面之词。”
莫汀兰走到床边,进了帐子。
那少女见了莫汀兰,刚勉强笑道:“姑母……”
莫汀兰面上仍是笑着的,手快速却伸入被中,摸到了她的中衣。又干又软和。
赵景儿看出了她娘的举动,顿时有些口舌发燥。
莫汀兰冷冷道:“若蓁儿真的落了水,为什么中衣是干的,你与她身量可不一样,别说这是你把你的衣服换给她了。若是换下来了,湿衣服呢?”
她这女儿只长了张聪明面孔罢了,做起事,漏洞百出。
莫汀兰心里微微一叹,面上却仍是绷紧了:“ 还有什么,尽管说。”
赵景儿耷拉着脑袋,彻底蔫了,心里却在恼恨自己时运不济,被娘撞破。否则,否则……
本来她与表妹在湖边散步,那曲江突然跟疯了一样地指着表妹惊恐地大喊,许多人都看见了。
后来到僻静处,又见那曲江过来,她便想了这栽赃一石二鸟的法子。
她本来想好,若那钟初霁识相,自愿为了清漪牺牲,那再好不过,待她到了她的地盘上,她有的是法子收拾那小贱人。那所谓的把柄,薄的和纸一样。
若是钟初霁不愿,曲清漪和她也离心了。
没想到,这钟初霁心思这般刁钻。
莫汀兰对进了门就一直沉默的罗非远,温和道:“今日之事,你说,该怎么处置?”
罗非远眼也没抬,无可无不可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呗。”
莫汀兰喟叹了一声:“当年你爹统领将离门,门中人才济济,上下无不敬服,如今,死伤已十之八九,只余我、括之,还有曲江兄弟了。”
罗非远带着几分嘲意道:“师婶不必三番提醒,门中人也都清清楚楚。我爹呢,是众望所归,统领全门的大门主,我是烂泥扶不上墙。”
莫汀兰歉然道:“非远,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门内凋零,我只是触景伤情……”
罗非远不耐烦道:“我说过,我对门中之事,和门主之位,都没什么兴趣。”
莫汀兰执着道:“可将离门是罗师兄和……众兄弟一手打下来的。我与括之的意思都是,等你能独当一面了,再将将离门交给你。你不能听信外面那些谗言。”
她的眉宇间涌上几分轻愁,“非远,你以前对我很亲近的,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罗非远淡淡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莫师婶……”
突然间,他察觉到,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是曲江。
曲江撞上罗非远的目光,突然浑身颤抖,大声嚎叫道:“罗师兄!师兄!……我是曲江啊!别过来,绿色的火……”
曲江表情很激动,面色紫涨,神情看来十分可怖。
这是除初霁外的人第一次听到曲江说出那些骇人的秘辛,众人面面相觑,都有几分毛骨悚然。
罗非远逼近几步道:“你说什么!”
曲江被吓得跳到椅子上:“别吃我!别吃我!裘师弟,跑啊!!!”
清漪急急地扯开罗非远道:“少主。你别过来!”低声解释道,“他怕你。”
莫汀兰若有所思地看着罗非远道:“非远的眉眼,看起来与罗师兄确有五六分相似。而且、而且二十年前,罗师兄死的那天,似乎,也穿了件黑袍。兴许,他是将你错认成了……”
罗非远的眉头紧紧蹙起。
初霁上前,劝慰道:“曲师叔,他是少主,不是罗门主。”又低声试探道,“你为什么那么怕罗门主?”
曲江面色憋得紫涨,似就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