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1 / 2)

雪夜。

分明已经过了年关,照理说应当是暖意渐浓,但京城少有这样大雪之夜。吴羽权从御书房出来时,便被迷蒙的雾气晕地看不清路,他隐约瞧着不大真切,这雾气似乎灰蒙蒙的。但宫人们都缄口不言,想必钦天监又要扯出一堆“凶兆”云云。

吴羽权回想起前几天皇帝在御书房让他看的使者呈报,他那日战战兢兢,可能说的话不太顺皇上的心意吧,这几日都过得如履薄冰,他可是苦不堪言。

好在休沐的日子也快到了,这算是一年中为数不多远离君威的时候。吴羽权父母妻女都在京中,他一心想着早些归家,上马车前甚至没看见车夫古怪的神色。

他径自在马车上坐下,却后知后觉——车上还有一人。

他心下一惊,几乎是瞬间就要站起来,却听那个阴影中的人轻声道:“吴大人。”

吴羽权从这陌生的声音中找回一丝理智,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湿了。他沉声道:“你是何人?来做什么?”

在皇宫外不到几步的地方谋害朝廷命官,这等事,他不相信朝中有谁能够做得出来。

“吴大人稍安勿躁,”阴影中那人说,“我们主子想见你,不过事发突然,只好事急从权罢了。”

吴羽权死死盯着他:“你家主子是?”

那人轻笑一声,道:“吴大人不该很清楚吗?”

吴羽权心中舒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又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靠回车厢的壁上,后背抵上柔软的靠枕,总算有了那么些底气,皱起眉淡淡地道:“下次来找我前先说一声,在天子眼下一声不吭劫人,迟早被抓了把柄。”

“大人放心,”阴影中的人道,“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听得这话,吴羽权突然如坠冰窟。

但阴影中的人没再说话,他几次想要开口问询,最终咽下了疑问。

马车一路行在雪上,寂静无声,车轱辘转着有些吱呀吱呀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吴羽权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跟了去,好在一路无事。待马车终于停下之时,阴影中的人已然消失不见。吴羽权深吸一口气,掀帘下车。

他抬头,大门两侧的红灯笼此刻颇有些可怖的氛围,衬着萧瑟的围墙,在隔着几条街的隐约零星散落的喜庆炮仗的声音中,更显得反常。

他瞧见“豫王府”几个字上边的金色粉末已经有些脱落了。

门口的侍卫大抵是换了人,也或许是因为他甚少走偏门的缘故,从未见过此等生面孔。他在袖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从腰间摸出刻有“豫”字的令牌来。

“吴大人,”他听见熟悉的、阴柔的声音,今日听着格外刺耳,“快请进吧。”

吴羽权没多寒暄,李顺却在身后阴魂不散地道:

“大人今日,可是让人好等。”

吴羽权扫去肩上的雪,道:“你们找人也太不小心了。若是被皇上瞧见,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李顺似乎是笑了一下:“大人放心,过了今日,断然不会了。”

这是吴羽权今日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他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

“大人何必着急呢?见了主子,不自然就知道了吗?”李顺跟在他身后,悠悠地道,“又或许,大人想要先见一见亲眷,才肯见王爷么?”

吴羽权已觉出不对味来,他的府邸离豫王府数里之远,何以得见亲眷?

他急道:“我要见……”

李顺打断了他的话:“大人还是先见了主子再说吧。”

大抵是雪厚吞没了噪声,吴羽权被带到从未踏足过的后院,他却先见了满院的兵卫,寂静无声。他咽了口唾沫,再然后,看见的才是豫王。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王爷……”

豫王踏着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吴大人,久闻大人名声了。”

从豫王站起来的那一瞬,吴羽权便知道,今日这反,他就算是不谋,也得谋了。

那一瞬间,多年来官场摸爬滚打的本能救了他:“王爷忍辱负重多年……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豫王闻言,忽地笑了一声。

吴羽权便有些毛骨悚然。他虽然为着家眷都被豫王拿捏在手中,也由于一时意气用事的抉择,一直为豫王做事。

他向来信奉光明磊落,只恨不遇良主,当年偶然与豫王投缘,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想来,这些年间,难道就没有一刻发现此等城府颇深之人难与其处事,断了来往吗?

不过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罢了。

但他却从未想过豫王能够藏得如此之深,装疯卖傻也就罢了,难道就连肥胖的体型,也是能装出来的吗?

豫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讥讽地冷笑一声,道:“不过为了做戏做全套罢了。那人疑心病重得很,若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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