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微亮,众人早已在主帐内排兵,程砚立在齐君身侧,一边为齐君添茶,一边时不时地提出些许意见,惹得陆应旸连连夸赞。
“未曾想程少卿小小年纪,便于兵法一道有此造诣。”陆应旸含笑瞥了眼齐君,“恭喜殿下得此佳人了。”
齐君哂笑:“恭喜本宫做什么?当贺我大齐得育良才啊。”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盯着身侧的男子,眼神间不乏戏谑的意味。
“殿下与将军过誉。”程砚倒是一派谦谦君子之风,丝毫不以此邀功,“砚才疏学浅,也只是在诸位布阵的基础上略加润色罢了。”
陆应旸看着齐君对其毫不掩饰的亲昵姿态,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沉思,又转向身侧的舒娆道:“舒将军,今日劳累了。”
舒娆的目光从程砚身上移开,笑道:“舒娆荣幸之至。”
说罢,她便抱起头盔,往帐外行去,掀开帐帘的那一刹,她回头看了一眼齐君,道:“殿下珍重。”
齐君含笑点头,看着她大步离开。
帐内众人不知舒娆为何没头没尾地突然这么说,又见帐内的长公主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便意会到大约是二人有什么约定。
唯有程砚,注意到了舒娆朝他极快速地瞥了一眼,难掩其中的冷漠,不由得脸色微微泛白。
“怎么啦?”齐君可没有错过他神态间的变化,牵过他的手关切问道,“早说了你体质绵弱,你偏不听我的留在长安,是不是边关苦寒你受不住了?”
见她这副关切姿态,陆应旸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知道齐君和程砚之间的问题出在哪了!
齐君是什么性格?以她唯我独尊的态度来讲,即便对哪个男子有所青睐,也不会对这个人如此嘘寒问暖,更遑论是如此关切的态度了,然而齐君今日的种种迹象却在向她熟识的人透露出一个信息。
程砚有问题!
想到这次舒同英战死,以及舒娆先前所说的边关军力被燕军所获,陆应旸不由得手掌微颤。
原来燕国的细作竟已经渗透到了齐国的朝堂之上!
想到这里,他目光浸着凉意,不着痕迹地瞥过程砚,思及齐君对其态度特殊,想来是早有计策,陆应旸便按下心中杀意,只装作不知情。
程砚终是在齐君的劝说下离开了主帐,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齐君目光逐渐冰冷下来。
“温将军,随本宫来。”说着,齐君看了眼陆应旸,目光有一瞬间移开停滞在了陆嘉年的身上,见陆应旸点头,才放心地往帐外走去。
“诺!”
温伦应声跟随齐君离开。
陆嘉年并非木头,敏锐地察觉到了齐君态度转变,愕然问道:“阿耶,殿下她……?”
话刚出口,便看到父亲对他微微摇头,少年郎心思敏捷,立刻转了口风,故作低声:“殿下她当真同那姓程的……”
只听父亲嗤笑道:“程砚的颜色是好,可殿下天潢贵胄,以后长公主府里鲜艳的颜色又岂会少?”
“你尽心陪在殿下身侧,总有机会的。”
“阿耶说的是,孩儿自认不比他差!”陆嘉年耳朵微微鼓动,听到帐外微风吹过,才试探地看向陆应旸,悄声道,“阿耶?”
陆应旸摇摇头,吩咐道:“既然你有此心,现在追去还来得及。”
陆嘉年眼睛一亮,微微侧首,正是方才起风的方向,见父亲点头,才快速地解下盔甲,步履微动,好似微风拂过,便不见了踪影。
“真不知是福是祸……”陆应旸独自坐在帐内,心中添了一抹沉重。
这厢,温伦跟上齐君的脚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齐君刚牵过战马的缰绳,闻言笑道:“温将军可曾听过一句话?”
“殿下何意?”温伦思及方才军帐内诡异的气氛,有些不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伦纵然心思活泛,一时也没想通齐君话里的意思。
“温将军若执意去寻阿娆,尽管去便是!如此违抗军令,温将军回来后自去领罚!便是有阿娆为你求情,本宫也绝不手软!”齐君突然厉声喝道,两人交谈的声音本来就比较小,她突然大怒呵斥,令周围的将士一时有些侧目。
温伦心内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齐君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是让自己去找舒娆,当下反应过来,沉声道:“殿下一意孤行,昨日不过侥幸小胜一筹,今日燕军必定有所防护,阿娆奇袭未必能事成,末将一定要去将阿娆平安带回来!”
只听得齐君冷哼:“既然将军信不过本宫,自行去便是!”
说着,齐君牵着马从温伦身侧经过,嘴唇微动:“营外西北十里。”
士兵们只见到两人不欢而散,长公主点了亲兵,策马朝营外疾驰而去,而温伦也面色黑沉着单枪匹马出了营地。
没有人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