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鹤离开后,齐君返回书房,取出江雪晁的信件,一页一页的丢进火盆里烧毁。
纸张被火焰迅速地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尤其突出。
有些东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千万不能留在纸上,否则可能会坏大事。齐君向来运筹帷幄,怎么会允许这种扰乱计划的事情发生呢?
女人精致的眉目冷清下来,仿佛覆了一层霜雪,不同于以往显露于人前的张扬明艳,她静下来以后有一种别致的韵味,仿佛古画中走出来的神女。
尊贵,冷漠。
这是所有人都不曾窥见到的大齐长公主真正的面目,就连先帝,也只是偶尔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过于理性,没有做他想。
不会有人知道,早在齐君被留在长安作为人质要挟盛帝的时候起,曾经聪慧的少女心中早已入住了一只魔。
日日夜夜引诱,诱她难以挣脱权力泥潭,诱她难以轻易原谅那些欺辱她的人。
所以,齐君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欺她辱她的人一个个欺辱回去,当时的齐君满身戾气。
我所遭受的屈辱,要你们百倍奉还!
当初少女的狠戾深深映刻在了长安那一批老臣心中,是以现在齐君摄政、欺君,也无一人敢直面其锋芒。
苦难能摧毁一个人,有时候也能成就一个人,催生这个人的野心,生生不息,未达目的决不罢休。
齐君压下眉宇间的冷漠,看着信纸化为飞灰,才吩咐人来处理掉。
看了一眼书房外,桃花已经开到了尾声,树下片片落红,又想到此次西南之行祸福难料,齐君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真不知这次是不是莽撞了。
片刻后,程砚和相鹤先后到了齐君面前,相鹤的近侍拎着包袱,程砚则是独身一人。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相鹤打量的目光过于直白,这让程砚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皱眉。
齐君像是看不到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笑道:“人齐了,我们出发吧!”
程砚愕然看向她:“殿下不等府兵一起?”
相鹤却在这时微微一笑,像是对齐君的动向了如指掌:“想必府兵已在城外等候了吧!”
“这位是……?”程砚瞥了他一眼,问道。
“相王,相鹤。”齐君也不避讳,十分爽快地把相鹤老底抖了出去,“他是私自离开封地的,到时候去了西南,他就是给我们打杂的,不需在意。”
相鹤十分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哀怨的神情:“阿君说话太让人伤心了。”
“那你伤心的可太多了。”齐君不咸不淡地噎了回去,“行了,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认识,丹茯已经准备好了马匹,程砚,你骑术如何?”
程砚心内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相王有些戒备,闻言只是笑笑:“略懂。”
相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扑面而来的恶意简直要将程砚淹没。
齐君心内不住地冷笑,心里想着看你装到什么时候!面上却一切如常:“那就走吧。”
一行人走到长安城外十里处,便看到了在此地等候的府兵,见这些府兵个个穿着短打,精悍有力,相鹤不由得瞥了一眼旁边的齐君。
这位向来衣着华贵的长公主褪下了华美繁琐的衣衫,只着一身黑色鎏金锦袍,乌黑的长发用金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晶亮,骑在白马上,仿佛恣意潇洒的侠客一般。
时下女子外出为了避免麻烦,大多在男装里面加了束胸,唯有这位长公主毫不避讳,连束胸都省了,似是出来的匆忙,眉间的朱砂痣来不及卸掉,更显得风华绝代。
相鹤倒是一如既往的白衣墨发,丝毫不担心沾染灰尘,慈眉佛目,犹如闲散的世家公子。
反观程砚一袭窄袖青衣,他的骑术看起来不是特别好,想来也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又有什么机会接触到骑马呢?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令人刮目相看了。
齐君笑着看了一眼他,上前亮出令牌,一众府兵纷纷单膝下跪行礼,声音虽然不大,却仍旧可以看出众人的精气神。
“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平身。”齐君素手当空一抬,笑道,“事发匆忙,诸位随本宫此行,九死一生,可有害怕的现在就可回去,本宫不会怪罪。”
领头的小将闻言立刻抱拳:“殿下身份尊贵都敢以身试险,殿下大义令人钦佩,末将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出人意料的是,这三百府兵都是自发前来,根本不用调令。
太极殿里长公主叱责群臣,满朝文武皆不敢前往平叛,齐君一介女儿身竟然敢以身犯险,令众人钦佩不已,于是无形之中,齐君在军中的名声竟然变好了。
当兵的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会管你是公主还是皇子,他们只认实力,这位长公主不知实力如何,但就这个胆识,就让人为之所折服。
齐君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