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左右看了看,找到了被踢到角落的瓷瓶,弯腰捡了起来,拿着手中的瓷瓶朝着江骁步步逼近,面上是不忍的模样,可脚下的步子却坚定非常。
江骁看着宣平侯这样,便知道他的父亲是下定了决心,让他做弃子了,他瞧见了牢门打开,外面的看守也不在,他从地上起身,奋力朝着外边跑。
一路跑到了狱牢的出口,只差一步便能逃出生天,却没想到在此遇见了季礼。
季礼坐在厅中的桌前,淡定地看着江骁准备逃狱,起身拿起墙上挂着的剑,直直就朝着江骁心口刺去。
宣平侯跟着江骁一路出来时,瞧见地便是江骁倒地不起,季礼淡定地坐在一旁的桌前擦着剑上的鲜血,他不忍地闭了闭眼,到最后还是没能给江骁留下最后的体面。
既为罪人,家中之人便不能为其收尸,宣平侯冷冷瞥了眼一旁坐着的季礼,知晓有他在,自己是决计不可能带走江骁的尸身安葬的,他最后再往江骁的尸身不舍地看了几眼,便拿着手中的圣旨,头也不回地出了大理寺。
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府中,他实在不想再听着裴回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说个没完,他示意门口的小厮不要告诉裴回他回来了,拿着手中的圣旨就径直往江淮的房间去了。
“父亲,怎么来了?”江淮恭敬地对着宣平侯行礼。
宣平侯摆了摆手,进了屋自顾自的坐下,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抬手将手中的两封圣旨递给了江淮,示意他自己打开看看。
江淮接过了宣平侯手中的圣旨,第一封写着命宣平侯即刻处死江骁,他有些震惊地从圣旨中抬头看着宣平候,愕然出声“,父亲,这……”
宣平侯却只是揉着眉间,挥手催促着他继续看下去。
江淮木讷地点了点头,埋头继续看手中的第二封圣旨,第二封圣旨则是,陛下封他为宣平侯世子,并且为他和安庆公主赐婚。
等他再次从圣旨中抬起头来,宣平侯才终于愿意开口,“早些年你身子不好,我和你母亲只能让药王谷的人将你带走去调养身体,如今回来了,又得了陛下亲封的世子之位,便要定下心来,担起肩上的责任,陛下将他最宠爱的公主许给了你,你定要好好待公主,千万莫叫公主受了委屈。”
宣平侯一副慈父的样子,叫不知道的人看了,只以为江淮是家中多受重视的孩子。
江淮仿佛受了莫大的恩德般,对着宣平侯跪下磕头,郑重地承诺:“儿子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敬公主,爱公主。”
宣平侯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面前的这个孩子,他才惊觉,当年那个襁褓之中的孩子如今也长成了少年,他这些年从未对这个孩子上过心,这个孩子却长得这般好,想来应是他的母亲教导得好。
想到自己辜负的那个女人,他就想起来江骁说的公主杖杀卢氏一事,他微微皱着眉,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姨娘?”
江淮面上浮上一抹悲伤,声音中带着些哽咽,“兄长说姨娘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我只是没想到她去得如此突然,连让我在她身前侍奉的机会都不给我。”
宣平侯听他这么说,心下了然,想来当初公主杖杀了卢氏,江骁以为能捏住公主的把柄为自己所用,定会全力将此事给隐瞒了下来,自然也是不会对江淮据实已告的。
他站起身俯身将地上跪着的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圣旨还未来得及给公主看,你便代为父去一趟吧。”
“父亲放心。”江淮点点头,将宣平侯送了出去。
等到宣平侯离开,江淮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那第二封圣旨,将皇上写的赐婚圣旨一字一句地仔细读了起来,摸着圣旨上的安庆公主几个字,他不由自主地勾唇笑了笑,等到他将圣旨之上的字字句句都快背下来了,他才将圣旨合上,妥帖地放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