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监内,皮鞭落在犯人身上,拷打用刑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进了宣平侯的耳中,他攥紧了手中的两道圣旨,在大理寺卿沈铭肆的陪伴下,进到了大理寺的狱监之中。
“季大人!”沈铭肆一下来就在四处找寻季礼的身影,见着季礼在厅内审讯犯人,连忙招手将人唤到身边。
季礼放下手中的刑具,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走到沈铭肆身边,对着宣平侯微微躬身,淡淡出声问候:“见过侯爷。”
沈铭肆在旁边开口帮腔道:“侯爷是携陛下圣旨来的,人是你从公主府带回来的,便由你陪着侯爷去吧。”
季礼冷峻地点了点头,抬脚便带着宣平侯往关押江骁的牢房去了。
宣平侯见着江骁的时候,瞧着江骁那血肉模糊,眼中失神的样子,他愤恨地转头看着江淮,竟将他儿子折磨成这副样子。
季礼却就像感受不到宣平侯投过来的目光一样,对着身后的狱监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江骁的牢门打开,转身便离开了牢房,反正江骁死了,尸体也是带不出大理寺的,他自有办法判断宣平侯有没有按旨办事。
江骁原还万念俱灰地坐在草席上,听见门开的声音,瞬间浑身开始瑟瑟发抖,看起来非常的不安,直到他听到了宣平侯的声音,他才稍微镇定下来。
“骁儿,我是爹啊!”宣平侯蹲在地上,满眼心疼的看着江骁,想要伸手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痕,只不过他血肉翻出的脸,让宣平侯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出声唤醒江骁的意识。
江骁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立马就蓄起了泪,口齿模糊地开始喊道:“爹,救我,就我。”
大理寺的生活让江骁吃尽了苦头,他再也不能在这呆下去了,终于看到了能救自己出去的希望,他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对着宣平侯倾诉而出。
“爹,我根本不知道刺杀是怎么回事,我不会干出有损家族的事啊,爹,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从进了这大理寺,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那季礼日日拷打我,却从不问我任何问题,我连想为自己洗清冤屈的机会都没有,爹,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能在这再待下去了。”
江骁脸上的惊恐分外明显,他是真的没有在季礼手中讨到半分好,那个疯子什么都不问,只拿着他夜闯公主府一事,疯狂折磨他,事到如今,顾凌风那句话倒是没有说错。
季礼也在觊觎永宁公主。
见宣平侯久久未曾说话,江骁有些急,他以为是那日刺客的事不便解决,于是他立马将自己的猜想脱口而出,“爹,我知道刺客是谁派去的,一定是三皇子,是他怂恿我去公主府找公主的,爹,刺杀一事真的与我无关,您一定要相信我。”
宣平侯盯着自己这个疼爱多年的儿子,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如何能不痛心,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干出刺杀公主这种事,但是他信不信已经不重要,宣平侯府不能陪着他一同赴死,他不能那侯府的满门性命和多年基业去赌一个可能。
他颤抖着手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递到了江骁面前,有些不忍地开口:“骁儿,事到如今,是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你夜闯公主府是事实,陛下就算为了他心爱的公主,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骁不敢相信他的爹爹会这般对他,居然会放弃他,他怒红地一双眼,将宣平侯手中的瓷瓶重重拂去,趔趔趄趄地站起身,像疯了一样指着宣平侯仰头大笑,到最后笑着笑着哭了出来。
“咳,咳,咳,你可真是我的好父亲,陛下尚且知道疼爱亲女,你呢,居然要弃我于不顾,你对得起我的母亲吗?”
宣平侯被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怒气上涌,腾的一下站起身,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怒其不争地盯着他,愤愤地开口训斥道:“我还不够疼爱你吗?我还要怎样才能对得起你的母亲,为了你,我不惜用我另一个儿子为你续命,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了你,爹连亲子都杀了,我还要怎么对得起你们母子,你告诉我!”
江骁扑倒宣平侯脚下,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地求着,“爹,你都说了虎毒不食子,你救救我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救救我,爹……爹救救我。”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顾永宁在侯府的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马拉住了宣平侯的袖子,敛去泪声,强行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急声道:“爹,你去找公主,她那日杖杀了卢姨娘,杖杀朝廷命官的妻妾,哪怕是公主也不当如此,你让她救救我。”
宣平侯试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望向江骁的视线中全是陌生,他不知道他精心培养的嫡子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眼底满是失望,最终一切想法都化成了一声长叹,他摸着江骁的头,慈爱地开口:“陛下已经下令要处死你了,我向陛下求了恩典,留你一个全尸,不让你多受折磨。”
“爹!”江骁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松开了被他抓得皱在一起的衣袖,失去希望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