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点点头,往后轻靠在木门上。
本来今日他乡遇故知,该是当举杯一饮好生庆贺的,可青州局势不稳,边关似乎也要生变,此刻她话虽说得轻松,心里倒是压着一些事情。
“你怎么成了揽月门的眼中钉了?”阿月问。
这事儿,说来话长。
林柯当日潜回宁都之事估计是被揽月门探知了,如今宁都的国事凶吉未知,但自从出了宁都,揽月门可没少找他的麻烦。
估计宁都城中公主的其他势力也被掣肘的难受。
最可恶是曹见此人,不知暗藏什么祸心。
说起曹见,阿月想起南宫静洺曾给她看过的那块血布,心想,不是说的曹见已死么?
“你也挺相信南宫静洺那个小子。”阿月又道。
“也不是相信,但我知道,他确实和南宫致远和揽月门不是一条心。”林柯道:“他幼年便闯荡江湖,所以才结识了你兄长,也与公主有几分渊源。你不信他,也当信你兄长。”
阿月心中苦笑,从枫叶红到丛婳,再到南宫静洺,江湖人的口中,似乎慕容清从未离开过。
她看了看在院子一角歇息的肖、贺二人,道:“本以为你满心只有报仇这一件事,看来也并非如此。”
报仇?
林柯也觉意外,揽月门就在此地,他却竟然满心都是公主之托。
“放心,报仇之事,我必不会手软。揽月门也好,南宫致远也罢,我可都不会放过,且让他们再多活些时日罢了。”
看着林柯煞有介事的模样,阿月轻轻“哦”了一声。
她心想,原来每个人都有其自己的责任,她是,公主是,林柯是,连夏无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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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宁世明与夏无邪从外归来,两人均面色凝重,看来云山之行不甚顺利。
可丛婳问过宁世明,他却并未说明。
阿月因为推测南宫致远也去了云山,又知道云山之中有那传言中的宝珠,看着夏无邪的神色,倒也猜出一二。
于是宁世明找林柯商议出兵之事,阿月便也向夏无邪问了问情况。
她将听澜院中之事也告诉夏无邪,只因这边局势复杂,她才没能上云山寻他。
但听夏无邪所言,如今南宫致远的功夫,像是又进了一步。
“可要是你我联手,他绝不是我们对手。”阿月胸有成竹道。
夏无邪倒不是很在意此刻的输赢,他定了定神,问:“阿月,你觉得谁可能是那个祁王府里的细作?”
阿月扫了一眼这院子周围,一切井然有序。
府兵统领们已经将各自的队伍安排好整装待发,而普通的杂役,正如往常一样清扫着院落,侍女们有些在摆弄花草,还有的,刚从书房将宁世明与林柯喝完水的茶杯端了出来。
自老王妃下令,不过半个时辰,这祁王府上下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阿月想,这祁王府还真是治下严格。当然,从听澜院能独身立于江湖这么多年便也可窥见一二。
这位老王妃,完全是一位能力优秀的管理者。
阿月道:“能知道老王妃钥匙放在何处的,想必也是亲信了。”
府兵统领,或是贴身侍女。
夏无邪点头道:“可若是不止一人呢?”
不止一人,那就是既有人截获消息,又有人传递消息。
阿月在青州尚人生地不熟,慕容家昨夜都是祁王介绍的住所,而昨日祁王也才刚刚返回青州,至今便生了如此多的事端,其中桩桩件件,首尾相连,是否意味着揽月门中之人,在青州独有自己的天罗地网。
这张网铺开于无形当中,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
而林柯此时,早已暴露。
阿月有些后悔在听澜院叫了他那么一句。
夏无邪像看穿了阿月的心事,道:“看情形揽月门在青州潜伏多年,说不定早就盯上了林兄,你叫他一句,反而提醒了他。”
见夏无邪那轻描淡写的模样,阿月抿了抿嘴,笃定道:“夏大哥已有应对之策了?”
阿月调皮的时候眼睛清亮透明,脸颊的红晕也很是可爱。
夏无邪当她是与自己有格外的默契,已到了互相心照不宣的程度。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世间之事,皆是真亦假时假亦真。”
就这样挨到了日落,阿月早有些坐不住了。
宁世明决定今夜就率府兵掩护林柯三人出城。
出发时,府兵将分为两路分别从青州城北与城东出城,府内其余侍女、杂役也安排了出府路线。
宁世明所想,祁王府现在已是揽月门眼中之地,那既然要走,便堂堂正正的离开此地,府兵走府兵的大道,侍从行侍从的小路,不怕揽月门知道他们要出去,就怕揽月门不来拦住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