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芙和楚立民也不过是接触了短短一周时间,之后定下了亲事。定亲没有定亲宴,只是双方走了点礼节。双方当时其实还没有敲定多少彩礼和聘金,不过楚立民来莫家的时候,口袋里总放着几块糖,路上遇到小孩子打招呼,给一颗,很快,乡里乡亲就知道楚立民稀罕莫念芙,天天上赶子过来帮忙。
对于莫家来说,也是骑虎难下了。
定亲那日虽然没有闹开,莫念芙妈却压着气,脸色不是很好看,楚立民妈临出门,正好遇到了莫念芙跟着楚立民从外头散步回来,笑嘻嘻地拉着莫念芙的手不放,“明儿过来家里住一日,家里有个妹妹。”
莫念芙没看到自个妈的脸色,懵懂地点头应了。
左邻右舍见楚立民带着楚立民妈走了,这才探出头来说恭喜,都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婚事,还有些人酸溜溜地表示若是自个闺女能落水捡到一个吃公粮领着公家票,油水又足的好女婿,她定然亲自把自个闺女推入水中,而且还不止一次。
莫念芙妈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差点挽起袖子跟人打架。
晚上的饭还是莫念芙的嫂子做的,少油、少盐,随便煮煮,一股子青涩味,莫念芙的妈说头疼,本来不起来吃饭,莫念芙的嫂子端饭过去,也推说不吃。
莫念芙的嫂子便喊了莫念芙,让她端过去哄哄妈。
“妈这是被邻居大婶给气到了,你想想邻居大婶家的闺女,一个足足有你两个多大,普通男人见到都要跑的,别说掉河里一次,便是一百次也没人捞得上来。他们就是眼红你。”
莫念芙也深觉得如此。
屋里点着煤油灯,莫念芙妈省钱,拧得小小的烛火,轻轻跳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侧躺着的身影,背对着门口。
“不吃,别端了。”语气生硬。
“妈,你好歹吃一点吧。”莫念芙有些怯生生地说了一句。
莫念芙妈这才翻身,坐了起来,盯着莫念芙,“为了你这门亲事,你看看我受多少编排,边上说我推你落水,算准捡了个实在女婿。这女婿要真实在,我就不说了,他......”她说不下去,觉得糟心。
“妈,要不听你的,不要这门亲了。”莫念芙内心一直都是犹豫的。
她没谈过对象,可是见过旁人谈对象啊。
之前读书的女同学每每和对象出去玩之前,都要给她们借一身齐整点的衣裳,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
回来后,双眸飞扬,雨落玉盘般话都说个不停。
可她不是,只有沉默,两人出去走,她觉得难受。
楚立民对她很好,把兜里的糖给她,说是特意给她剩的,一些村里的小孩讨,他都没给,她其实不想要的。
她不喜欢黏糊糊的东西。
那糖硬是塞她手里,粘得就跟一条青蛇一般缠她手腕,让她觉得恶心。
糖纸皱巴巴的,又有点腻腻的,楚立民哄着她吃,她拿到嘴边,闻到一股子味儿,说不出来的难受,可对上他的眼睛,她只能狠心,闭上眼睛,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楚立民见她吃进去,这才不盯着了,好似完成什么大任务,转而看向一旁。
趁着他不注意,莫念芙立马吐了出来。
“这门亲是你说不结就不结?”莫念芙妈把筷子放在碗边震得侃侃响。
旁人都知道了,若是没成,村子里头多少人能吐口唾沫把莫念芙和她家里的人给淹死?更别提以后家里还有莫念芙的小侄女们,名声不好听,小侄女们以后找对象更难。
莫家心里头是这么想的,可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莫家业不好惹的样子,欺负我家闺女这不是要干架么?
莫念芙低头不语。
半夜莫念芙起来如厕,听到了父母房间还在嘀嘀咕咕的声音,莫念芙妈对着她爸宣泄着对楚立民妈的不满。
第二日,莫念芙以为她不用去楚立民家了,莫念芙妈骂骂咧咧,可还是准备了十几颗鸡蛋让莫念芙拿过去。
楚立民妈看到了,笑得合不拢嘴,指着空荡荡的鸡圈说等莫念芙嫁过来,就给她养几只鸡。
是的,楚立民妈确实在莫念芙婚后养鸡了,不过买鸡的钱是莫念芙出的,养鸡的工夫也是莫念芙,可鸡下的蛋却从来没有莫念芙的份。
这次去楚立民家莫念芙又一次被骗了。楚立民妈拉着莫念芙跟村子里的人说是楚立民的对象,可等楚立民和莫念芙出去散步时,旁人多问了几句,楚立民妈眼皮都不抬,“长了一股子狐媚样儿,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硬是让我儿求着我要去她家提亲。我儿没那么求过我,再者,他以后有大的前途,可不能因为这事给悔了,说到底也是他不争气,单位里多少好姑娘他不要,偏要这个村姑。”
“彩礼?不用想了,我儿能娶她,已经是她的福气了。她可别给脸不要脸。”
后头的话,正好被楚立民和莫念芙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