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对面的邵令慷也悄然离开座位,朝她的方向走来。
在远离宴会的一条游廊上,邵令慷追上了她。
“殿下,这个还给您。”闻宪英从袖中抽出一封信。
邵令慷没有接过信封,这是他亲笔所书、由明月夜转交给闻宪英的,但信的封口还完好无损,闻宪英并没有看。
“你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邵令慷柔声问道。
闻宪英轻轻摇头,手拿信封悬在空中不肯收回,邵令慷却也固执得不愿拿回自己的信。
邵令慷又问道:“那你想知道吗?”
“我想告诉你,那件内侍服,我还留着,”邵令慷不等她拒绝,自顾自道,“我记得在西凉发生的一切,记得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想……”
“大小姐!”
盈盈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在远处望风的她却慌慌张张地跑来,对闻宪英耳语道:
“二小姐被带走了。”
“婉儿……”闻宪英及时住了嘴,没有在邵令慷面前再多说,转而向他告辞:
“殿下恕罪,宪英要先离开了。”
邵令慷看到她严肃的神情,知道八成是发生了麻烦事,遂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
闻宪婉在这里能遇到的最大危险就是邵令怿,这是最令闻宪英棘手的地方,既然邵令慷主动提出帮忙,她自然乐意,感激道:“多谢殿下,还请您务必紧跟楚王殿下。”
“三哥?”邵令慷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好,我会盯着他的。”
语毕,二人分头行动,邵令慷返回了宴会厅,闻宪英则找到急哭了的衣衣。
“大小姐、大小姐……”
看到闻宪英,衣衣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抽噎道:“楚王妃把、把二小姐灌醉,就带她去休息,不让我跟着。”
“夫人呢?”闻宪英问道。
“夫人的衣服被弄脏了,只好离席去换。”
如此看来,这是精心设计好的局,就等闻宪婉来跳,闻宪英面沉如水,脑筋转得飞快,两个小丫头焦急无助,只等她拿主意。
闻宪英深吸气,镇定道:“衣衣,立刻去找夫人,把情况告诉她,请她去找楚王妃。”
衣衣像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眼泪汪汪,闻宪英用袖子擦掉她的眼泪,安慰道:“别哭,事情不算太糟,不要自乱阵脚,被外人看出问题。”
衣衣整理好情绪,急匆匆去寻冯夫人。
随后,闻宪英带上盈盈,朝楚王妃带离闻宪婉的方向寻去,路上遇见王府的下人,闻宪英借口是邵令怿遣人来找楚王妃,几经打听,一路找到了王府的后花园。
花园中曲径通幽,闻宪英只好与盈盈分头行动去找人。
穿过重重绿荫花影,一座被金桂花簇拥的茅草农舍出现在闻宪英眼前,她推门而入,看到东内间里床帐半掩,有人躺在床上。
闻宪英抢上前掀起床帐,果然是闻宪婉,她正双颊绯红迷迷糊糊地睡着。
闻宪英轻拍闻宪婉的脸蛋试图唤醒,但对方只是哼哼唧唧却醒不过来,多半是楚王妃灌醉她的酒里掺了迷药。
闻宪英不敢再拖延,见叫不醒妹妹,只好横抱起闻宪婉,决定先离开这处农舍再说。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刚好堵在了离开这里的必由之路上。
闻宪英看着怀中昏睡不醒的闻宪婉,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回到宴会厅的邵令慷第一时间去找邵令怿,却发现对方并不在,他忙问邵令恒:“四哥,三哥去哪儿了?”
“他刚走,朝北边去了,你找他何事?”
邵令慷来不及解释,赶紧朝邵令怿离开的方向追去。
邵令恒虽不知内情,却意识到可能会有麻烦,于是遣自己的侍从跟上邵令慷,若发生任何事情,要他及时来报自己。
邵令慷没有追出几步,果然看见了邵令恒的背影,只见对方在内侍的引导下大步流星向后花园而去,步履匆匆,兴致勃勃,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他没有出声叫住邵令怿,虽然他大概猜到邵令怿意欲何为,但他更想在适当时机阻止,既可以帮到闻宪英的忙,又能为自己的三哥添上浓墨的一笔。
虽然他少时离家去国多年,但他很明白兄弟间比手足情深更重要的是彼此的竞争关系。
就这样,他尾随邵令怿走到了金桂花丛中的农舍,望见对方推门而入,内侍在门外望风。
掐准时机,邵令慷现身,昂首阔步走到农舍的门前,那个内侍见他出现,格外惊讶,以至于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拦下他,让邵令慷推门闯入。
“三哥,原来你跑这儿躲酒来了。”邵令慷在屋中高声道,边说边向里间走去。
他看见邵令怿站在床边,衣带半解,一手撑开床帐,半个身子都探入了床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