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上次群架以后,韩将军一正军中风纪,特地派遣了军师来监视这群贵子的训练情况。再爆发一次群架,这些纨绔少年背后的家族就要坐不住了,挨个上门来问罪,他也难以消受。
营中是风平浪静,但卫宣的处境却更不好了。群架之后,营中原本能见面寒暄一二的同窗都不复往日。伙伴如此,师父也是如此,训练的将领和监管的军师对他都是视若无睹。裴家并非大族,何况是寄养在裴家的外人。
卫宣并不在意这些,被漠视的处境总好过昔日在马棚的生活。他照常在家中读书习字,到军营演武训练,在沉默中日复一日磨砺自己的锋芒。他不在乎别人的关注或是漠视,他只想要越变越强,让一个人欢心满意。
宝剑锋芒,就算无人问津,在日光下也一样耀目。不过短短数月,卫宣在营中的锋芒已经难以掩饰。众人一同训练,他总是最出众的那个。
“哪有如何?下月演武,根本没人选你,军师也不会让你上场。”有人说风凉话。
下月是当今圣上寿诞,京中要举行一月盛会为皇帝庆生贺寿。韩将军领了皇命要在琼林苑举行三军操练,选拔年轻将士演武比试,展示我朝将士英武风姿,届时不止是全城百姓都会来围观,皇帝也会亲临琼林苑观赏演武,优胜者将有资格入选御前护卫。
如此殊荣,营中人人心动。
卫宣却被排除在外。
卫宣不理会旁人的风言风语,收拾了东西便回家去。
路上书童马明在替他愤愤不平:“韩将军和宋军师,这不是针对郎君吗?少羽营里个个都去演武了,独独就剩下郎君你一个!要我说,那些人哪里比得过郎君,若郎君上场,必能赢得彩头,到时候多风光。要不郎君回去同大娘子说一说……”
卫宣没有搭理他,只顾往前走。
马明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话音和周遭街道上的贩卖熙攘混杂在一块。忽的,他们身后嘈杂起来,路人的声声尖叫盖住了马明的啰嗦。卫宣在期间听到马的嘶鸣,他侧目去瞧,身后路上已是乱做一团,行人小贩四散逃开,纷乱的人群里冲出一匹银白的骏马。
卫宣瞧一眼就明白,马受惊了。
失去主人控制的白马昂着首往前疾冲,后面跟着几个骑马追赶的大兵,但白马的速度太快了,任他们在背后追赶、叫喊,也不能让白马慢下来一分一毫。
飞驰而来的马眼若流星,头直身高,通身银白,膘肥体壮但仍隐约可见肋骨,是传闻中的透骨龙。这马绝非凡品,是难得一遇的宝马良驹。卫宣心想。
一旁的马明惊到,连声喊“郎君快避开”。正要伸手拉卫宣去路边,却发现手中一空。白马从他身侧飞驰而过,一眨眼的功夫,身边的卫宣已经抓住缰绳翻身上马。白马本就受惊奔驰,更不愿背上多出一人,几次疾冲、昂身想将卫宣甩下去。
周遭人忘记了逃跑,纷纷立在原地看着这惊人的一幕,跟随着卫宣在白马上翻腾的身影发出或高或低的惊呼。眼见白马突然疾速奔驰又突然刹住前蹄,忽的昂起上身、双蹄离地,试图在高速之下将卫宣甩下身。
卫宣半个身子都与地面平行,但却紧紧勒住了缰绳。白马嘶鸣着落下前躯,马蹄重重踏在地面,又以更快的速度冲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如同闪电般,撞开城门的拦马飞奔而去,很快就在道路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呆若木鸡的马明直到看不见卫宣的踪影,这才回了魂似的跌坐在路上,嘴里直念叨“完了完了”。他平日虽不把卫宣当正经主子看待,但心里清楚小郎君在主家大娘子心里的地位,自己弄丢了小郎君,回去怕是要拿命赔。
追马的大兵在马明身前停住,问:“刚才上马的,是你家郎君?”
马明吓得眼泪鼻涕一道流,见人问便求:“军爷!军爷救命!我家郎君是裴府的,还求军爷帮着去追一追啊!”
“那烈马谁追得上?爷刚刚追一路吃了一路灰,你瞧哪个追上了?”
马明一听脸都灰了。
“哪个裴府?”大兵中为首的那人开口:“你也不用哭,我瞧你家郎君上马有些功夫,胆大心狠就奔着驯马去的。说不得死不了,还能全乎地带马回来。”
马明脑袋嗡嗡,只听得一个“死”,张嘴就哭嚎起来,只觉得小郎君的命苦、自己的命也哭。
正哭得伤心,被旁边的大兵喝止:“别哭了,可不是被我们高爷说中,你家郎君回来了!”
马明睁开眼一看,真是卫宣回来了。他骑着白马,宛若闲庭散步,不疾不徐地就从城门回来了。来到近前,卫宣轻轻一紧缰绳,方才好似疯癫的白马就乖巧地停住了步子。
这马还真给卫宣驯服了。
卫宣下马,将缰绳递还给追马的这群大兵。白马原本不服,才一撂蹄子,就被卫宣在颈上轻拍两下,立时就又温驯了。接过缰绳的大兵不敢上马,小心翼翼地牵着缰绳把白马引回去。
为首的那位“高爷”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