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躲过酒杯上前来。“喝杯酒罢了,妹妹莫要推辞……”
“十郎,原来你在此处。”
眼见情况要糟,裴容正无措之时,林间忽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男声,打断了章助的话。
裴容回首望去,来人束着玉冠,穿着云青冻绿宽袍,如同风中清竹,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她认得此人,这是京中有名的陆家六郎陆谈。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德阳公主曾用这句话来形容陆谈,当下亲见,竟是没有半分夸张。
陆谈走进,仿佛是故意,挡在了裴容的身前。他同章助说:“席上正在投壶,众人说若是少了十郎,赛来也无趣味,正四处寻你。”
陆家乃是世家大族,陆谈更是陆家年轻一代中翘楚,年纪轻轻就官拜翰林学士,极得禁中信重。
章助仗着太子权势对裴容口出污言,但对上陆谈却不敢像先前无礼。
他嘟嘟囔囔地低声说:“投壶有甚趣味,我与裴家妹妹在此间说话才是乐趣……”
陆谈装作不闻,只含笑问:“十郎说什么?还是快随我回去,迟了他们必要罚酒。”
“去便是了,我去便是了。”章助失落地答应,走前还不忘给小厮使眼色,示意他们拦住两个舞女。
慢一步的陆谈没有放过他的小动作,开口催促迟迟不走的几人:“还不随你家郎君一道去。”
章助不敢有二话,只得垂头丧气地领着一班小厮走了。
裴容见他终于离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暗自松了好长一口气。
陆谈默不作声,将面前小娘子的举动尽收眼底。
先前在林中听见她对章助仗义直言,还以为是一位女中豪杰,原来心中也还是胆怯害怕。可心有畏惧,仍挺身而出,更加难得可贵。此刻这些放松的小动作也显得稚拙可爱起来。
陆谈想到此处,及时止住了思绪,私下揣测闺秀非君子所为。
收了心思,陆谈向裴容拱手道:“不打扰小娘子赏花,在下先行告辞。”
裴容如梦初醒,才想起来陆谈尚未离开,又小小吃了一惊。浓长的睫毛缓缓眨了眨,回了一礼:“今日之事,多谢陆郎君。”
陆谈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阿姐!”
裴岚携着赭石赶来,她一路跑来,挽住裴容的胳膊才勉强刹住脚步。
裴容扶住人,讶异:“你怎么来了,我分明让菀娘去请的董元平?”
那纨绔色胆包天,公然在新乡长公主的宴会上骚扰舞女,如此顽劣,再来一个小娘子怕也是不能阻止他的恶行。
说到此处董岚气得直挥手:“罢了!你莫提姓董的!菀娘自然想要去寻他,可他在照顾你扭伤腿的好妹妹,想要左右开弓却分身乏术!哪里等得了他,我急得很就先赶来了。”
裴容叹气,自己前世吃了一辈子亏,重活一趟竟还没记牢教训。
“是我糊涂,该让人去找长公主搬救兵才是。”
裴岚惊讶道:“怪哉,你转了性,从前要当你面说董元平不是,你肯定不依。今日可算好了,你得好好想想怎么扭转董元平的性子,否则他可算不上良配!”
裴容心里只是想,她今生绝不配董元平。
“莫说他了,”裴容拉起裴岚的手,由衷地说,“好妹妹,多谢你不顾自己来救我。”
裴岚脸上飞起两团红晕,羞恼地甩开手:“说什么胡话,我们可都姓裴,我怎么能不来!好了,事情好在结束,你我别在这里待着,还是回席上去吧。”
裴容点点头,两人决定携手回去。脚下忽然冲来一人,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方才被救下的舞女之一,不住地磕头,求道:“两位贵人,救救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