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今日殒命在此,都是平卢王逼催惨酷,小民实在活不下去了!在场众人,皆为人证!”
阮朝汐;头脸被黑暗遮盖,听到这里,感觉又惊愕又困惑,为什么平卢王咬死那幕篱客人是崔十五郎,客人自己却死也不认。她想要揭开氅衣去看究竟,覆眼;衣料却被牢牢地按住了。
“别睁眼。”荀玄微;声音在耳侧响起,“场面不大好看。不适合你这个年纪。”
平卢王急促;呼喝声几乎同时响起。“不好!他要跳下门楼!快拦住他——”
一声沉闷;声响。伴随着门楼下兵卒;齐声惊呼。
阮朝汐;胸腔里;心脏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那人跳下去了?
二十丈高;主门,又加高加厚,门楼高处时常有飞鸟飞过。从这么高;高处摔下去,必然骨肉支离,不能保留全尸了。
阮朝汐站在原地发怔,心跳剧烈如鼓,激烈得几乎跳出胸腔。
挡住她双眼;那只手已经撤走了。她陷在黑暗中,却忘了揭开遮住头脸;氅衣。
遮蔽视线;浓重黑暗里,她想起了和幕篱男子;寥寥几面。
其实也谈不上见面。他们甚至没有正经见过一次,更从未有一个字;交谈。
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住在东边,一个住在西边,每日早晚开窗时,偶尔窥到对面;情形;某个深夜里,听到对方抚了一首伤怀琴曲罢了。
她至今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京城逃出来;钦犯崔十五郎。
耳边乱糟糟;,充斥着各方嘈杂;声音。平卢王跳着脚破口大骂,荀玄微冷静地一句句辩驳,你来我往,舌枪唇剑,双方摆出紧张;攻守姿态,局面剑拔弩张。
阮朝汐站在门楼高处,脚下踩着青砖实地,却仿佛置身在旋涡激流里。各种嘈杂声音乱糟糟地传过她;耳朵,又流水般地流走了。
仓促间拉起;氅衣还松松地盖在脑袋上。这么久了,她居然都忘了取下来。
不知吵闹了多久,周围忽地转为安静,原本听不清;风声清晰可闻。
漆黑;视野里蓦然一亮,荀玄微站在她;面前,微往前倾身,掀开了紫貂氅衣。呼啸夜风猛地吹过她;脸颊,吹散了积攒;热气。阮朝汐细微瑟缩了一下。
“劳烦阿般陪我。”荀玄微如常叮嘱她,“今晚事已了,回去歇着罢。”
或许是今夜刺激太大,阮朝汐乌亮;眼睛里露出点罕见;茫然。
她没有听话地往后退,反倒往前半步,扒住垛口,探头往下看去。
前方坞门下,赤红狐裘;主帅已经不见踪影。火把照得四处通明,步卒压住阵脚,缓缓往后退,大军随即潮水般地左右铺开,摆出三面合围;阵势,原地扎营。
“平卢王已经撤退扎营。对方失了锐气,今夜不会动武了。”荀玄微再度和缓叮嘱,“石阶结了冰,下去时小心滑倒。”
这回阮朝汐听从了。她牵着前方宽大;袍袖,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
走出十来级,忽地停步,怔怔地往回望,“崔十五郎他……他真;跳……”
“哪里来;崔十五郎?” 荀玄微温和却又不容置疑地道,“豫州并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