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实在是心口烦闷,没有深究,后来见了姜祈安,又知晓自己怀孕,情绪几经跌宕,这事便忘在脑后了。
“听你父亲说,他去了宁县没多久后便破了一桩陈年老案,加之事必躬亲,公允公正,宁县的老百姓称他为‘青天大老爷’。事情传到京里,徐首辅惜才,调他回京任职大理寺正,评事断案。”
按照惯例,状元会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官职,主要职责是掌修国史、实录,记载圣上言行,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但姜祈年较为特殊。一来父子不同朝,姜大人任吏部尚书,他须得避嫌;二来因南康长公主旧事,圣上不见得乐意时时看见他。
外出任职,于他而言,一是避嫌,二是历练。总之,不算坏事。
长孙夫人叹道:“可金子总会发光,这不,外出没几个月,便又回京了。”
可能是在姜祈安身边待久了,受他影响颇深。她对于姜祈年的感官,早不是之前可怜无人助的邻家哥哥,而是享受偏爱的长子。
她知道姜祈安面上混不吝,实则很在意亲情。自知道她怀孕后,每日晚间总要趴在她肚子上听动静,他亲情缘薄,太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了。
而姜大人因南康长公主的缘故迁怒于他,予他从无父爱,只有冷眼相待。他是从渴求父亲关怀与赞许的孩童成长为冷血无情不再期待偏爱的锦衣卫使,其中几多酸楚,岂是三言两语道尽?
心狠手辣、乖戾肆意……这些加注于他身上的污名词,在一定程度上诠释了母早去父不爱无人教养的成长之辛。
无人照拂,他若不对自己狠、对他人狠,又怎能在这世俗的名利场存活下来?若是能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庭,姜祈安何不会成为一位翩翩佳公子?
徐首辅为何会对姜祈年另眼相待?
除了他自身才华以外,姜大人的分量又占了几许?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她心里,可怜的人早已变成了姜祈安。只是他向来霸道,旁人从不觉他可怜。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可怜?
身为他的枕边人,她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错的是上一辈人,为何苦果教下一辈人承担。
南康长公主有错,难道姜大人就没有错了吗?他若以死相逼,何尝没有出路。他若真与原配夫人情比金坚,为何不诉于南康长公主听?
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可以窥出南康长公主并不似传言般蛮横无理。也许……她听了以后放弃了,成全他们二人了呢。
委曲求全?他既选择了公主,为何还要将怨怼留给后人?当真是既要又要……
“大理寺正,正六品的官职,不算低了。”她不置可否。
言外之意是,没人亏待姜祈年。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偏心眼儿。”长孙夫人摇头笑言。
是呢!对于姜祈安,她可是帮亲不帮理哩。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长孙星宁刚要开口向母亲讨饶,教她不要再取笑了,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怎么回来了?”长孙星宁惊喜抬眼,望向门外,“不是说秋猎历时半月吗?”
姜祈安并未回答,阔步走进,捏了捏她的手,见她气色红润,转头郑重道谢,“辛苦岳母了,岳父和兄长已平安归家。”
不过是狩个猎,何至于道“平安归家”。
再联想到秋猎不过历时过半,官员便归了家……想必是围场出了事。
长孙夫人心领神会,未多言便整理行李回了府。
见母亲的马车离开郡王府,长孙星宁心事重重地回了主院。
围场究竟发生了何事?实在等不及,她小步挪进净室,拿起帕子给姜祈安擦背。
边擦边琢磨着怎么开口。
姜祈安觑了她一眼,好笑道,“好奇心这般重?”
“都晾了我一路了,就别卖关子了。”长孙星宁放下帕子,给他捏肩,娇声道,“夫君,快说嘛,快说嘛……”
姜祈安故作镇定,不受所惑,拿起飘在水面的帕子继续擦身。
看他这个淡定的样子,应当没发生什么大事。可若没发生什么大事,又怎么取消秋猎?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嘛,你就跟我说一下嘛……”长孙星宁挠心挠肺,继续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可姜祈安却如老僧入定般完全不受耳边人的影响。
“不说算了,我还不想知道了呢。”撒了这么多娇都不管用,长孙星宁泄了气,哼了几声,转身就要走。
“做什么去?”姜祈安一把捏住她的皓腕,水沿着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流到她白皙娇嫩的手臂,欺霜赛雪。
只一眼,姜祈安心头便生了燥意。
王太医说早三个月不能同房,他生忍了这么久,而今见这活色生香,早就气血翻涌,沿着下腹去了。
长孙星宁挣了挣,没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