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贵妃刚从梦中惊醒,便听到宫女禀告薛嬷嬷领着侍卫敲响了永和宫的大门的消息。
这么晚了,太后寻我做什么?贺贵妃一边穿衣一边思索。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瞳孔震缩,忙拉着左右问,“高公公回来了吗?”
“回贵妃娘娘的话,没有。”
糟了!贺贵妃放下死死捏住宫女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圣上呢,圣上在哪?”
两个宫女对望,扑通一声跪下,“在,在坤宁宫……”
“呵!”贺贵妃嗤笑一声后,对着铜镜不急不慢地整理发饰。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都挺过来了,难不成她还怕走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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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圣上和皇后早已到了。太后料到贺贵妃会搬救兵,便先将圣上请了过来。
贺贵妃来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满面的和气。给高位上的三人行过礼后,她笑吟吟地解释来迟的原因,“太后深夜召臣妾,臣妾怕衣裳不整冲撞了太后,这才耽搁些时间。”
“无妨,”太后指向倒在地上的高公公,“你且看看,这人是不是你宫里的?”
“呀!这人不是高公公嘛,他怎么会在太后娘娘宫里?”贺贵妃惊讶地捂住了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贵妃娘娘难道不知道吗?”许容嫔还是没沉住气。
“容嫔这话说的……”说到这里,她好似不想和许容嫔争论,反而大度道,“太后娘娘,高公公若是犯了什么错,您只管惩戒,不必顾忌臣妾的感受。”
“不急,你还是先听听这名宫女怎么说吧。”太后悠悠道,“把你方才说与哀家与圣上的话,再说一遍。”
贺贵妃听到圣上已经知晓此事,心慌到双手握拳,指甲掐破了掌心。
说一遍磕巴,说两遍顺溜,说第三遍时,她声情并茂,好似要带大殿内的所有人亲历一遍。
自她进来,圣上便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他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那目光锐利如冰,好像要将她射穿。
贺贵妃咽了一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不要被他的目光所扰。
扑通一声,她哭倒在地,“冤枉啊,太后娘娘。臣妾与柔佳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这件事就是——
以许太妃与怡王妃的心智和手段,做到瞒天过海十几载,这其中是否有外力的帮助呢?换句话说,太后是否涉身其中呢?再说白了,当年的偷龙转凤之事是否就有太后的手笔呢?
她猜不到。
但是没关系。
事已至此,她只能赌。她赌太后即使知道这事,也不敢告诉圣上。否则——
后宫干涉前朝,混淆皇子公主身份。这么一顶大帽子,她赌太后不敢戴。太后不会想和圣上有嫌隙的。她舍不得,她还有软肋……
见众人无话可说,贺贵妃又期期艾艾地哭,“柔佳胆小话少,臣妾愚笨木讷,我们相处一直很好。臣妾很喜欢柔佳,柔佳亦很喜欢臣妾……”臣妾为什么要害她呢?
“柔佳不喜欢你。”许容嫔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坐在圣上身边的皇后娘娘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因为你伪善。”
没想到皇后的神来之笔发言,众人愣住了。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后宫纠纷,只要没摆到明面上,皇后从不过问。她完全不像是深宫里的女人。上不争圣宠,下不打压妃嫔,寻常无事吃吃茶听听曲儿……
“皇后娘娘……”贺贵妃自第一眼见到皇后,便觉得很是羡慕。这世上便是有这样的人,出身高贵,生性恣意,像高高挂在天际的太阳。
她是大将军嫡女,而她却是宫女出身。
云泥之别,是贺贵妃见到皇后时生出的卑怯之情。她想亲近她,想活得像她那样,可是云与泥永远不可能相交。何况,她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用尽全部心力去爱的人。她开始嫉妒,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皇后娘娘向来公允,这么也说起这般没有根据的话来了。”她笑,笑得很松弛,好似这样,别人便看不出她对她的嫉妒了,“想来是被这名宫女的话给误导了。”
“古往今来,哪个圣贤断案是只听一面之词的?”贺贵妃看向跪在大殿中的两个当事人道,“太后、圣上、皇后,你们只听了这名的宫女对臣妾的讨伐,便要定臣妾的罪,臣妾深感委屈。未做之事,如何承认?恳请太后、圣上、皇后不吝时间,也听听高公公的话,看他有何解释?”
“深夜欲将人溺毙,还有何可解释的?”许容嫔急道,“何况,他是永和宫的人,心自然向着永和宫。他说的话有何可信!”
“这话就不对了,”贺贵妃慢道,“第一,若高公公真与这宫女有何瓜葛,欲杀之而除后快,那本宫的确失职,没有尽到应尽的职责,没有管理好永和宫的人。但,这事本宫事先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