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青唯过去,主人家也就不多占着陈颂深,谈笑几句起了身。
身后高跟鞋脚步声临近,陈颂深坐在椅子上听着却没回头,鼻尖先嗅到缕香水味道,桌边椅子早被人拉乱了,她恰好选了他跟前最窄的那边站,不听话的裙摆越过了界,好不见外地碰在他胳膊上。
“陈先生,巧啊。”温青唯站定了,下意识看眼周遭,好似随口问他句:“您的女伴呢?”
陈颂深听着这话总算掀起眼皮来看她,眸光触及到张化了精致妆容的脸蛋,男人忽而稍侧了些身子向后靠,抬手抽出被她裙摆“挤到”的手臂,慵懒支到一侧椅背上,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来这里就要带女伴,赵凯就是这样哄你来的?”
温青唯顺着男人戏谑的目光看了眼,才发现自己未及膝盖的裙摆,已经差点儿就要扑到他怀里去。
“唔……”她忙不着痕迹地拿手掌在身前压了压,不好再在他跟前站着,若无其事地弯腰往背后矜持落了座,喃喃反驳他;“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能教人给颗糖就哄过来?”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呢?”
陈颂深把她那点小动作看在眼里,没多言语,顺手冲路过的服务生给她要了杯香槟。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
这话问出来,简直像是他特地咬文嚼字地挑刺,针对性地在这无趣的晚宴里,找乐子欺负她,温青唯不由得抬眸看陈颂深一眼,没等想好怎么应他,陈颂深倒又淡淡开了口。
“刚跟人那么愉快在聊什么?”
所以是为这事?
温青唯眉尖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望着他眸光流转了转,悠悠地也学他靠着椅背,“没什么,只是人家本来想跟我交朋友的,可他后来看见您,就不肯再跟我认识,所以说,您刚算不算是挡了我的桃花运?”
她在他跟前弯弯地勾着嘴角,陈颂深抬起眼皮瞭一眼,温着嗓子讲:“那样烂的桃花,挡了你也不亏。”
“您担心我被别人欺负?”
“我担心别人被你欺负。”
陈颂深眼底酝酿着股坏劲儿,薄唇似笑非笑,明摆着就逗她玩呢。
温青唯略有点不可思议地瞧着眼前的男人,秀气的眉一下没忍住皱起来,打从心底里不乐意他这说法。
“原来我才是您说的那个烂桃花!”
瞧把人逗得都炸毛了,气不过鼓他一眼像是起身要走,陈颂深极轻地哼笑了声,正要耐性儿抬手去拉她手腕留一留,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扬声唤了句:
“呦,是陈老板啊!”
温青唯其实并没打算走,听着下意识扭头,就见那边正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挽着手,不是公众人物,她自然认不得。
但对方显然同陈颂深是熟识的,从门厅那边带着笑过来,到跟前开口语带调侃。
“大摄影师,真是稀奇,没想到今儿能在这儿碰见你,你可不知道,绒绒都缠着我打听你多少回——”
“哥!你胡说些什么呢!”
旁边那漂亮女生一听就红了脸,抬臂猛怼了下男人胳膊。
只那句胡说讲得实在娇气,教人听来都知她哥哥的所谓胡说,分明全是真话,教人只心照不宣地笑。
女生眼角眉梢都盛着娇俏,抬眸瞧着椅子上坐着没动的陈颂深,唤声,“颂深哥,好久都不见你了,最近忙得很吗?前两天我跟琳琳见面聊起你,还以为你又出国去了。”
熟人之间,陈颂深面上自然是温和的,“算不得多忙,至少比不得你画画忙。”
“你别笑话我了,”女生抿唇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我那程度跟你比,还不是只能算玩儿票嘛。”
听着几人间的熟稔,温青唯内心腾起股抗拒感,怕自己再坐下去有“鸠占鹊巢”的嫌疑,这会儿才是真的想离开这张桌子,她低着头坐在旁边玩手机,半个隐形人似得,在寻合适开口的机会。
周遭还有旁人跟兄妹俩打招呼,俩人刚入场,必要的交际肯定不可少。
那哥哥抬手应了两声,去忙之前大抵成人之美,理所当然地要把妹妹留下来,不忘嘱咐陈颂深一句:“晚上别走早了,绒绒可就在这儿替我看着你,咱俩难得得空,怎么着都得约两杯啊!”
这私心就差写在脸上明目张胆。
陈颂深听着抬眸瞧他,却忽地淡笑了声,“你哪里瞧我今天是有空的样子?”
男人说着随意侧目看向旁边低着头,默不作声好久的温青唯,亲自为她引见,“待会儿再玩儿,来跟人打声招呼,这两位,冯烨、冯雪。”
话音入耳,温青唯低垂的眼睫下闪过几丝怔然,转过脸来,便正对上陈颂深波澜不兴的一双眼。
旁边居高临下的两道目光顿时齐齐朝她投射过来,温青唯心底里有根弦,忽地说不清道不明地被拨弄了下,不知道陈颂深这又是在想什么呢,总像是随手拉她做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