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处理了下妆造,休息得差不多,赵凯召人过去讲下一场戏。
这场和上一场是接着的,情绪也得续上,演员除温青唯和父亲之外,还有新加入的弱小旁观的妹妹,不过小朋友的戏份比较简单,赵凯讲完就先让她去旁边做作业了。
重头戏还是在温青唯和父亲这里,赵凯讲得细、要求高,一场戏往往需要拍很多遍,天气又越来越闷,片场里人多,工业风扇来回呼呼地吹,所有人的汗还是不停地流。
正热得要原地升天,摄像机后面忽然听见导演助理低声,从屋里叫了几个男士下楼一趟。
等他们再上来,几个人合力搬上来上百份冷萃咖啡和甜品、冰棍、饮料,片场人手一份还有余,管够,助理站在那里吆喝着招呼大家自取,只说是导演给大家的消暑福利。
赵凯这头被人送了顶高帽带着,东西拿手里,却瞧着温青唯饶有意味的挑眉,“局气呀。”
这儿正说着,助理便拿着瓶云南白药走过来,递给温青唯,让她往胳膊上涂点,可那药味道大,温青唯怕熏着别人,踌躇了下,赵凯倒先笑了声,“涂吧,不然我这戏都导得不安心。”
温青唯当然知道赵凯指的是谁。
有意无意地朝显示器后面看,先前坐在那里的男人却没见了人影。
温青唯目光微顿,下意识地环顾片场寻了两眼,才又在妙妙做作业的窗边看见了陈颂深,片场人人燥热,那男人竟有兴致和耐心教妙妙画画,不讲话时的温和模样,都有些不像陈颂深。
温青唯也才意外地发现,陈颂深会手语,看起来还蛮熟练的样子。
可大概是察觉又有道熟悉的、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身上,陈颂深感官敏锐,忽然抬起眼朝这边看过来。
温青唯心里冷不防一激灵,来不及销毁目光停留的痕迹,正要收回视线装做无事发生,却见那个男人眼底淡然又隐含戏谑,四目相对间,他忽然散漫地冲她比了比手。
嗯?
可惜温青唯的手语实在太差劲,看不懂,只隐约觉得大抵是被人戏弄了,她只好微皱着眉狐疑转过身,悄悄找到手语老师,藏着掖着学了下,得到个答案:
——专心工作。
——我有什么好看的?
温青唯好像突然被人踩到尾巴,倏忽有那么点恼羞成怒,谁说的她刚才看他了?
下场戏很快正式开拍。
有老板亲自在场的告诫与监工,温青唯的眼睛,再也没往场景之外的地方乱瞟过。
可纵然管住自己的眼睛,却管不住无形的胡思乱想,场景周遭那些环绕的高清摄像机,仿佛它们每一台都是陈颂深的眼睛,她眼角眉梢的每一处细微表情,似乎都正在被他尽收眼底。
温青唯从没有演的这么别扭过。
这场戏从中午直拍到晚上7点多收工,最后以温青唯精疲力竭地靠墙,散尽了全身的力气结束。
赵凯的一声“卡”,宛如全组人的天籁福音,助理跑过来扶起温青唯,她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又平复了很久的情绪,赵凯照常勉励了两句,就过去指挥着组里大伙儿收工回家。
温青唯低着头趴在膝上半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又抬头往监视器后寻了寻。
这回陈颂深并没在。
助理在忙着给贵重设备上保护,工作人员个个往来疲乏,陈颂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片场,倒也没什么好意外,闷热嘈杂的片场,他本来也没有理由久留。
拍戏哭喊一下午,温青唯的眼睛和嗓子现在都有点不太舒服,眨眨酸涩的眼睛,她靠着墙正缓神儿,小妙妙背着书包走过来跟她挥手告别,关心“姐姐”是不是很累,比划着说,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温青唯笑了笑,用不怎么熟练的手语回说自己没事,打眼儿瞧见妙妙的书包,她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下午,陈颂深教小孩儿画画那一幕。
说不清什么心思作祟,温青唯叫住妙妙,像只大尾巴狼似得问妙妙借来那幅画,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还打算再还给妙妙,小朋友倒是大方得很,抿唇笑得乖巧,重新推到了她怀里。
——姐姐喜欢就送给姐姐。
这时妙妙妈走过来接妙妙回家,温青唯索性收下了画,悄悄跟小妙妙比划了个四不像的“改天请你吃冰淇淋”,而后起身牵着暗暗开心的妙妙,送去了她妈妈身边。
目送两人下楼,温青唯站在逼仄昏暗的楼道里,拿出手机给陈颂深发了两条信息。
——【照片】
——妙妙的成品,她送给我了。
发完消息,温青唯回去更衣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再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通知栏有条短信。
——楼下有车。
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几个字,一如既往的陈颂深风格。
实在是个傲慢的男人。
两人的短信界面,还停留在上回他送来那束花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