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端的野心宣神谙是知道的,只是上一世子昆懦弱无能,到后来顺理成章子端取而代之,但这一世即使她知道,以子端的性子,是不会轻易被小越侯左右的,但若十四岁的子端已有争储之心,那他确实可趁此次代理朝政,借越侯等丰饶旧臣之手替自己清除一些太子党羽……
更何况太子的亲信,确实经不得查……上一世的楼太傅、王淳父子等,接二连三地出事,对子昆影响很大……
只是越氏此次先将矛头指向了尚在起步阶段的程家,是否只是个开头?
翟媪推门进去时,宣神谙正想的入神,见她倚着隐囊半坐在床榻上,忙走过去:“皇后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唤老身进来伺候您起身呢?”
宣神谙低眉浅浅地抿了抿唇,“刚醒,就坐起来想些事情。”
“怎的又在想事情了。”翟媪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继续道:“孙医官离宫前特地嘱咐您要少些忧思……”说着又念叨起来:“孙医官离宫该有十几日了,应该快回来了……”
孙医官上元节前同她告了假,说是家乡长辈过世,要回乡一趟,少则七八日,多则半个月便能回来。
“孙医官家中有事,告假在所难免,宫中不还有别的医官么……”宣神谙由着她替自己更衣,抬手抵了抵额角,站起身来时仍旧有些头晕。
“您这恶心犯晕的症状比之前更严重了,这陆医官也开不出新的方子来……”翟媪一边替她挽髻,一边心疼道:“您也不必瞒着老身,老身可见您按着心口几次了,可是心疾犯过了?”
被自家傅母拆穿,宣神谙垂了垂眉眼,无奈地挽起嘴角,“是犯过,不过没那么疼,疼的时间也不长。”
孙医官之前确实跟她私下提过,她的心疾是一大隐患,随着腹中胎儿慢慢长大,她身体的负荷也会越来越大,怕是会加重心疾症状,届时不止孩子、她也会有性命之忧……
可既知腹中孩子是她的小六,她又怎能轻易放弃,更何况上一世她也是在有心疾的情况下孕育了后面几个孩子的……
应该会没事的……
“予能受得住,傅母放心。”
“如今月份尚小,您是能撑,往后这月份大了可怎么撑?”翟媪叹了口气,却也知道她的性子如此,自宣太公离世后,她便渐渐成了夫人和胞弟的依靠,后来又嫁入文氏,坐了中宫之位,她要承担的事情便越来越多,若不是这日日夜夜的殚精竭虑,何至于将自己的身子累成这般虚……
今日是宣家公子的生辰宴,翟媪特地替她挽了个精致的发髻,又征询她:“皇后今日要赴宣侯公子的生辰宴,可要穿得亮色些?”
宣神谙点了点头,瞥了眼宫人端上来的宫装,“湖蓝色那件吧,予也只在后院陪陪弟妹,给宣煜带个生辰礼就好,也无需太过正式了。”
转眸又想起少商,问道:“少商今日怎样?”小五和宣璟素来玩的好,少商却是第一次去宣煜府上。
翟媪替她穿好宫装,“还好,老身问过莲房,说身上的淤青也都退下去了。只是近些日子都不太爱开口,也就对着您的时候愿意讲几句话。”
宣神谙叹了口气,“程家的事悬而未决,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事烦扰……”
“皇后何尝不是也为程家的事日夜忧思?”待整装完毕,翟媪又瞧了瞧她的面色,最终满眼忧色地将唇脂递给她,“气色不太好,可要用点唇脂?”
宣神谙朝铜镜望了一眼,兀自叹了口气,还是用无名指沾了一些唇脂染到唇上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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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氏向来不在乎排场一类,是以宣侯长子生辰宴也不过请了些相熟的宾客,因着小五一大早便想来找宣璟玩,是以宣神谙倒是到的算早,只是只让两个孩子去前厅玩,自己则在后院里呆着。
宣侯夫人苏氏给她备了些开胃的小食,与她一同坐了下来,“皇后阿姊近日可是操心国事?”
宣神谙抬首见她正瞧着她的脸色,知她担心自己,于是宽慰她道:“予没事,就是年岁大了,做一点事便累了……”
“您自谦了,陛下御驾亲征在外,我听侯爷说陛下交代了您和越妃监国。”苏氏替她斟了一杯温水,继续道:“这些军国大事即便是他们男子都常常力所不能、无法周全,何况阿姊您还怀着身孕……”
宣神谙抿了一口温茶,疲惫的笑意淡淡散开,“没那么严重,定是宣煜在你面前夸大了……前朝有三皇子坐镇,予不过是替他把关罢了,你们放心,予自己有分寸的……”她说着伸手覆于小腹前,“这孩子是予盼了很久才来的,必是会保重自己的。”
苏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垂了眉眼叹道:“您能这么想便好,侯爷心里记挂您,又怕自己帮不了您……”
宣煜这些年在朝堂上默默无闻,何尝不是因为知道她心中担忧,十年前她已摄政监国,且位居皇后,子昆又是东宫储君,若外戚势力强大,恐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是以这些年宣氏子弟均将重心